地铁车厢，角落座位，一个女孩儿看着手机念念有词。一身黑衣，一头乱发，皮肤苍白，但坑坑洼洼。在上班高峰期的地铁上，她投入地读着英语，半低着头，下巴仿佛一个没有弧度的V，尖得吓人。读了一会儿英语，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旁若无人地打了一个哈欠。随着嘴巴的张大，脸庞两侧逐渐凹陷进去，让人不由惊惧忧心这张脸的下半部会不会断掉。她没有化妆，唇色浅淡，眉目清秀，却怔忡无神。
如果脸圆润一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我想。
不不，我凭什么把自己的审美强加于人？我们在别人的眼光里、言语中、标准下活的时间够久了，就连欲望很多时候都是被人规定的。心是什么？自由是什么？向往的彼岸是什么？真得很清楚吗？真得是实实在在而不是虚无缥缈吗？在拥挤人群中，在无声压力下，在喧哗世界里，我们能给自己做的主，少得可怜——当然了，这个结论绝不适用于所有人，譬如一些自我评价极其优良的人们，他们的人生充满了选择和机遇，他们只需要将超群的能力随便发挥一二，就能主宰命运，赢得人生。
从一个可怜的普通人的视角出发，我以为，她有权利去改变容貌。这也许是为数不多的为自己做的主。可以为悦己者容，可以追随某种潮流，可以悦自我的心，可以完全无视他人的窃窃私语。真的勇士，敢于承受为到达彼岸所付出的代价，即便是到达后发现，那里不过是另一个现世，惨淡而拥挤——命运的捉弄从来不乏淋漓的鲜血，命运的嘲讽从来都充满恶意。
没什么可否认的，每个人都有很多套标准，这是生存的必需品、调味剂，是安抚自我的安慰剂。好比说，见到这姑娘在地铁上努力学英语，一般人都会心生好感，认为这是一个努力上进的姑娘；转眼看到那张变了形的脸，有多少人会把之前的结论再拿出来掂量掂量？
——也许依然是个努力上进的姑娘，但是努力的方向、方式和方法……却让人呵呵——照旧是被规定的反转。
有意思吧？每个人都是多面体，大概就是为了套用丰富多彩的标准，各种异形的标准。
反正都是被命运发牌的人，好也罢，烂也罢，一局终了，尘埃落定。无非都是活着。丑小鸭不需要努力，因为他天生就是白天鹅。只不过，天鹅也有飞不动的那一天。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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