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度,找到女儿了吗?”我迎上面色铁青的江度,着急忙慌地问。
“啪”,谁料,江度竟抬手给我一个耳光。
脸上火烧火燎的痛,我被打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江度看向我的眼神怨毒,“沈一心,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你怎么这么贱啊?你还敢跟我提女儿?你跟别人的野种失踪了,我为什么要找!”
他一番话重重砸在我心口,我难以接受。
蔓草怎么可能不是江度的女儿?我清清白白嫁给他,婚后相夫教子,连认识个男人的机会都没有,何谈出轨?
“江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怒极,气都没顺。
江度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张纸,猛地甩到我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看!”
抓住纸张,我展开,定睛看去。
乱七八糟的字我没仔细看,我的注意力全在“陆之深和江蔓草是父女关系”的结果上。我定定看着白纸黑字,怀疑自己在做梦。
明明是女儿失踪了,江度找着找着,怎么女儿就成了不知道是谁的陆之深的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江度风度尽失,一声盖过一声,“沈一心,你就会在我面前装纯!好啊,现在倒好,女儿是别人的!沈一心,高还是你高!你真的贱!”
听不下去江度的恶言,我抬手,想要还他一个巴掌,却被他精准扣住手腕。
他恶狠狠地瞪我,“怎么,沈一心,做了这么肮脏的事,还想打我?”
我挣不开,无力、惶恐、疑惑地看着江度。
江度生得极好,剑眉星目,学生时代更是朗朗明月般的存在……这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为什么现在会有如此狰狞的一面?
“女儿呢?女儿在哪?”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份亲子鉴定报告。
江度冷笑,“怎么,想去和奸夫、孽种会和?”
“你!”我气极,却被他钳住,不能打他。
他斜视我,我怒瞪他,对峙了几分钟。
最终,他大力甩开我的手,扔给我一张名片。
“沈一心,挺会演啊。喏,你奸夫的名片,去找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江度关门的动作很大,声响更是震天。
我恍如梦中,到底收拾情绪,抓起名片。
陆之深,ZY集团的CEO。
这种金光闪闪的存在,我怎么可能认识?我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沈一心,爱上了曾经在我眼中完美的江度。
我颤抖着按出十一位数字,对方在拨通的同时接听。
“沈一心?”陆之深声音低淳,像是掺杂了烈酒。
重点是,他竟然知道是我!
我没克制住,抖音,“蔓草……在你这里吗?”
“在。”他颇为从容,“你来公司找我,我把女儿给你。”
“蔓草……真的是你的女儿?”我抱着一丝丝幻想,小心翼翼地问。
他回得利索,“是。”
稍作停顿,他补加,“蔓草是沈一心和陆之深的女儿。”
我如遭雷劈,哆哆嗦嗦说:“我来……找你……吧。”
他似是轻笑一声,而后给了我一个地址。
我匆匆赶去,临到才发现是ZY集团大楼。我深呼吸,走进去。大约是陆之深支会过前台,我畅通无阻地进了他的办公室。
陆之深抱臂站在玻璃墙前,应该是在等我。
我扯了扯衣角,“蔓草……呢?”
无论如何,蔓草是我的女儿,我担心她出事。
他转身,斜倚墙壁,嘴角轻勾,“先谈谈?”
陆之深气场逼人,短短一句话就压得我喘不过气。
而且他好看。
我一直以为江度是英俊的巅峰了,见了陆之深,才发现江度不过尔尔。
但眼前,我没心思去欣赏他的眉眼线条。
我无端抗拒,“我不谈,你把蔓草还给我。”
陆之深嘴角的笑意愈深,忽地大步走向我。
气场悬殊,我不自觉后退,直到磕上冷硬的墙壁。
他很高,咫尺间自然是俯视我。
不知为何,我不敢迎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
正紧张,我的右手被温热的大手捏住。
我猛地深呼吸,心跳急剧加速。
“先看。”
他塞了纸到我手里,我捏住,随后推了推他的腰,“你……离我远一点。”
我的前半生,都是围绕江度的,没有被任何男人影响过。江家挺有钱的,江度的圈子里也有很多社会精英,我都见过……
从没有一个人,像陆之深这样,让我呼吸困难。
难道是因为那份鉴定结果?
陆之深没有为难我,退后两步。
得空后,我才抬起手,发现他给我的还是鉴定报告。
蔓草和他的,蔓草和我的。
两份报告告诉我,蔓草是我和陆之深的女儿。
怎么可能?
简直荒唐!
“报告可以作假。”我始终不信。
我有没有和陆之深发生过关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之深说:“你要不信,可以带上蔓草,再去做一回鉴定。”
听完,我愣住。
他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蔓草的确是我和他的女儿。
如果不是,难道他能买通整个A医院吗?
我说不上话来,震惊地盯住他。
陆之深的目光也锁定我,“嫁给江度前一晚,你和言向晚是不是去酒吧买醉了?”
我猛然一惊,眼睛睁得更大。
那晚,我和向晚去酒吧,是为了告别单身。我确实喝醉了,断片了,向晚也是。
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他忽然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拂洒在我周遭,痒痒的。
我本能地想要躲闪,后脑勺磕上了墙壁,顿时眼前天旋地转。
“要不,我们现在重温一下那晚?”
他的唇贴在我耳廓,说话间热气尽数洒在我的颈窝。
实在无力招架,我屈起手肘,狠狠往他肋骨砸去。
听他闷哼,我才感觉到些许快意。
“陆之深,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绑走蔓草离间我和江度的关系,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撩拨我一个已婚妇女……我现在不想管了,你把蔓草还给我,求你把蔓草还给我。”
等我说完,他已站得笔直,看着我的目光,像是怜悯。
我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轻描淡写一句,“你和江度的婚姻,需要我离间?”
这句话戳中我的心窝,江度几近扭曲地怒骂我的画面涌上心头。
我告诫自己冷静,“陆之深,请你把蔓草还给我。”
恰好陆之深手机响,他走进小隔间接电话。不等他出来,他的特助孟江出现,说是带我去找蔓草。
其实,陆之深给我留了团团迷雾。
可我没有勇气去揭开,只想见到蔓草。
蔓草咿咿呀呀,见我就笑,显然没受到虐待。
我终于放心,着急忙慌就要带蔓草回家。
我在路上问了蔓草一些问题,我从她奶声奶气的话里知道,她是被陆之深迷住,被他带走也察觉不到危机。
她还小,我不能责怪她,只能反复教育她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小丫头还不乐意,非说陆叔叔又好看又温柔。
到家,我抱着蔓草,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江度。
很意外,我居然在玄关处看到一双宝蓝色的高跟鞋,不属于我的高跟鞋。
“麻麻?”
蔓草试探般喊我,将我拉回现实。
我定了定神,“草儿,没事。”
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我不愿意多说。
我将蔓草带回她的房间,心不在焉地替她洗漱、哄她睡觉。
瞧见她的睡颜后,我悄声走到主卧。
稍微靠近门时,我就听到一声高低起伏的女声。
轻轻浅浅的。
随之,江度低沉的发泄声撞击我的耳膜。
男低音、女高音交错,夹杂着床板晃动的细微声响,我立刻明白江度在干什么。
江度有钱,且能力卓越,外面的风花雪月我隐约知道,但我不想揪着捕风捉影的事情让我们两个人难堪。
可是这一回,他居然带女人回来,在我们的婚床上厮混。
江度丝毫不忌惮我会回来,尽心尽力地伺候着那个声音娇媚的女人。或者,他愤怒女儿不是他的,存心带女人回家膈应我。
别说我和陆之深的事情是不是误会,就算我那晚真的被陆之深占了便宜。难道我和江度四年的婚姻生活是假?难道我对他的多年爱意是假?难道他对我的温存与体贴是假?
为什么他不愿意心平气和地跟我解决问题,要这么极端地带个女人来宣判我们的婚姻结束?
拳头收了放,放了收,我终于推门进去。
“江度。”我哑着声喊他,掐着自己大腿才没有冲上去给他们两个人耳光。
江度正伏在女人身上,并没有被我打扰。我进来,他好像更激动。
就这样当着我的面,他胡来了几分钟。
离开她后,他体贴地替她盖上被子,直剌剌在我面前提起裤子。
“怎么?”江度点烟,在烟雾缭绕里看我。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我扬手,狠狠给他一个耳光。
很意外,他没躲,结结实实挨了。
更意外的是,他反手给我两个耳光。力道之大,害得我摔倒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我,“沈一心,我们离婚吧。”
我两手撑地,噙着泪水看他,“江度,你是说认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离婚”时,我没有想起床上娇滴滴的女人,更没有想到蔓草可能是陆之深的女儿……我想到的是,我年少时喜欢得不得了的江度。
江度缓慢地吸了口烟,浓眉紧缩,“你看到了,我有了新欢。梁燕,漂亮性感,独立能干,比你好上百倍。最重要的是,她不会让我替别人养女儿。”
我拼命摇头,“江度,蔓草的事情,应该是个误会。我对你的心,你不知道吗?”
“啪”,他居然又扇了我一巴掌。
我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痛,抵不上心里的千分之一。
他冷漠地俯视我,“沈一心,我现在对你的厌恶,你感觉不到吗?不瞒你说,我早就爱上梁燕了,可惜之前你尽责地做着全职太太,我没有理由跟你离婚。你给我戴四年的绿帽子,我当着你的面和小三乱来,不是很公平?”
我咬紧下唇,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恨。
但我再也没有力气,去给他一个耳光。
“沈一心,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你为什么留不住江度的心了。”梁燕穿着性感的睡衣,走到我面前,添了把火。
我恶狠狠剜她,“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江度突然伸手拥住梁燕,亲昵地吻着她的脖颈,旁若无人地跟她调情。
我就这么看着。
心里的恨一点点扩张。
江度吻完,挑衅般看着我,“沈一心,我和你离婚后就会和梁燕结婚,怎么与她无关呢?倒是这里,请你尽早搬出去。如果你不愿意签字,我会请律师打官司。沈一心,你记住,江蔓草不是我的女儿,你一定会输。而且,你未必有钱打官司。”
我如遭雷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真的没钱。
房子是江度买的,写的是他的名字。
钱一直是江度在赚,我从来没有管过。
结婚前我是有积蓄的,但是蔓草出生后,我全都砸在她的身上。我虽然不至于身无分文,但确实打不起漫长的官司。
可就这么让早早背叛我、借机踢开我的江度得逞,我不甘心。
而且在我内心深处,我舍不得我爱过的江度。
我想着想着,四周忽然安静了。
等我回过神来,我依然跪在地板上,房里却没有了江度和梁燕的身影。
怔忡间,一阵尖锐的哭音穿刺我的耳膜。
我悚然一惊:是蔓草!
猛地起身,我踉踉跄跄循着声源跑去。
哭声不是蔓草卧室传来的,而是楼下客厅。她不应该是在睡觉吗?
难道……
走至客厅,我赫然看见玄关处的梁燕提溜着小小的蔓草,似要将她扔出门外。
我冲到梁燕跟前,从她手里抢回蔓草,“你是不是疯了?”
“麻麻……”蔓草委委屈屈喊我,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心疼坏了,忙不迭轻抚她的后背。
“沈一心,行李替你扔在门外了。”梁燕斜睨蔓草,“至于这个野种,也请你带离江度的房子。”
梁燕咄咄逼人,精致的妆容遮不住她的丑陋!
我咬字分明,“梁燕,我和江度还没有离婚。”
她轻嗤,“那不过是迟早的事。”
背上突然受力,我往前趔趄。怀抱蔓草,我不敢马虎,往前走了几步,费劲站稳。
意识到被梁燕推出门时,我听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蔓草往我怀里一缩,明显再次受惊。
春天的晚上,还是冷的。
蔓草穿着不薄不厚的小睡衣,怕是要受凉。我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我不明白,短短一晚,我便从幸福的江太太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弃妇。
江度任由梁燕收拾我的行李,甚至由她伤害蔓草,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从他和梁燕滚在我们的婚床那刻起,我就该明白——江度已经不爱我了。
就像他说得那样,蔓草和陆之深的事情是不是误会,他都已经不爱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才走出别墅铁门,耳边就传来隆隆雷声,瞬间豆大的雨珠落在我的头上、肩上……
慌乱中,我打开行李箱,想要找把伞来挡雨。
一阵风刮起,吹乱了我和蔓草的衣服,衣服落进雨水里,基本上是毁了。
我心情十分低落,索性让衣服乱飞。
我站起,尽量贴着围墙站着。我用外套裹住蔓草,并微躬身体,替她挡雨。
这边不好打车,江度不会让我进门。不让女儿淋湿,我只能这样站着,等雨停。
蔓草起初还跟我说话,后来渐渐安静。
我望着细密的雨幕,不由自主出神。
从江度说蔓草是野种那刻起,我就在做梦吧。
一定是做梦。
不知过了多久,打在身上的雨珠停了。
以为雨停了,我猛然抬头,却看到一把偌大的黑伞。
“啪嗒”、“啪嗒”,雨滴搭在伞面上,开出朵朵绚烂的水花。
我骤然回身,“江……”
看到陆之深讳莫如深的脸庞,我收回了“度”字。
与我视线交汇时,陆之深敛唇,“沈一心,我可以帮你。”
我定了定神,“陆之深,你唯一可以帮我的,就是送我和蔓草去酒店。”
事实上,陆之深突然劫走蔓草、爆出那两份鉴定报告,是我婚姻破裂的开端。我应该憎恨他的。
但我现在被梁燕推出家门,挨着墙壁躲雨,证明我和江度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我满心怨气,却不该落在愿意向我伸出援手的陆之深。
“好。”
话应刚落,我就感觉到肩上一重——陆之深自然而然地搭住我。
我下意识躲闪,怎料他用劲不小。且我身心俱疲,就由着他带着我走。
行李箱已经是一片泥泞,我决定不要了。
老公没了,要衣服干什么?
雨越下越大。
我生怕淋到蔓草,前倾身体替她遮挡。
陆之深特别绅士,替我打开车门,一手撑伞,一手护着我的头。
莫名,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我坐上副驾驶座后,他没有上车,而是折回别墅,弯腰收拾满地的湿衣服。
黑伞很大,几乎遮住了我全部的视线。
看着偌大的伞面晃动,我差点哭:我的丈夫赶我出门,素昧平生的陆之深却在雨中拾捡我的行李。
短短的几分钟,在我这里是十分漫长的。
陆之深坐在我旁边后,我自然看到他衬衣上几块湿濡。
我低声道:“陆之深,脏了的行李,不要也罢。”
“也许会有贵重的东西。”他语气偏淡,“心已经脏了的人,不要也罢。”
陆之深是在说江度吧。
我心里是赞同的,可我连个“嗯”字都说不出来。
陆之深不等我回复,专心开车。
我也不多解释。
撩开外套,我看到蔓草红扑扑的脸蛋。她应该是睡了,长而卷的睫毛颤动着。
“到了。”
低沉的声音将我唤醒,我猛地抬头,朦胧间看到陆之深的侧脸,记起全部发生的事。
我揉了揉脸,“不好意思,我睡着了。陆之深,谢谢你送我和蔓草……”
看到显眼的红十字,我疑惑道,“你医院了?”
修长的食指、中指相叠,他轻轻贴在蔓草的额头上,“我没判断错的话,蔓草发烧了。”
闻言,我心中一惊,抱起女儿,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我着急忙慌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往急诊区走去。
陆之深轻易追上我,半拥住我,“沈一心,冷静点。”
我语无伦次,“陆之深,蔓草……蔓草不能生病的啊……她本来免疫力就差……是我不好,她脸红那会,我就该看出她不对劲的……”
蔓草一岁半的时候大病过一场,那时候她差点离开我……自此,我对她呵护备至……没想到,我始终是疏忽了。
急诊区。
陆之深将我按坐在椅子上,“沈一心,你太紧张了。蔓草也是我的女儿,你把她交给我。我认识这里的专家,他今晚恰好在,我带她去。”
蔓草也是我的女儿。
他说这话,说得太真诚了。
我知道我状态特别差,交给镇定的他没错。
我也把蔓草给他了。
陆之深走了两步,我突然站起,跟在他身后,“我跟你一起。”
他竟腾出右手,轻拍了下我脑门。
这样的动作,宠溺也亲昵。
如果不是我记忆健全,我会觉得陆之深才是我的老公。
陆之深所言非虚,周医生确实是儿科的佼佼者。明明是我照顾蔓草长大,在周医生询问蔓草情况时,陆之深却说得比我细致,而且没错。
蔓草需要住院观察一晚,如果高烧不退,不排斥引发并发症的可能。
安置孩子到病房后,陆之深出去与医生交谈,我则留在病房照看女儿。
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凡醒着,总是哭着喊“粑粑”。
蔓草并不知道那两份亲子鉴定报告,喊的人自然是江度。
江度任由梁燕将我们赶出家门,我心如死灰,根本不想再联系他。
可蔓草……我的女儿……她在高烧不退时想要见一见爸爸,有什么错?
犹豫再三,我拿出手机给江度打电话。
他不接。
几次之后,我耐心性子给他发短信:女儿重病,希医院看看她。
令我意外的是,江度秒回我——
让这个杂种去死吧。
我盯着这几句话很久。
为什么江度变成了这样?!
就算他憎恶我,他怎么可以对女儿这么狠心!
我气不过,回复:江度,你不配做蔓草的父亲!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她认你。
消息发出后,我拉黑江度的号码。
哪怕被梁燕扫地出门,我都不想给我和江度的婚姻判死刑。就算我自己受尽侮辱,我还要替蔓草考虑。
当江度说出让蔓草去死的话,我和他之间,彻底结束了。
婚姻、感情、家庭,都将荡然无存。
没多久,蔓草再次哭醒,依然喊着“粑粑”,我抱着她,反复说“麻麻”在。
大概是不舒服得厉害,她见不到江度,死命跟我闹。
我心疼,却没办法把江度绑过来。
江度态度恶劣,绑他过来只会让草儿更难受。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就在这时,陆之深推门进来。
“想爸爸了。”我本能地回,而后改口,“她想的,是江度。”
陆之深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
他走到我跟前,柔声说,“让我试试。”
我迟疑片刻,便将怀里的蔓草交给陆之深。
奇妙的是,蔓草到陆之深怀里就安分了。
陆之深不像我一样没完没了地哄,只是抱着,轻哼着摇篮曲。
我看得呆住。
眼前无比和谐的场景,使我不得不想:难道蔓草真的是陆之深的女儿?
陆之深是ZY的CEO,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男人,我不认为他会温柔地为陌生的小女孩哼唱摇篮曲。
蔓草认生,我也不觉得她会无缘无故很喜爱陆之深。
这一夜很漫长,却也宁和。
清早,周医生过来替蔓草检查,说是可以出院回家。
我松口气,连连感谢他。
替蔓草洗漱时,我突然意识到——我无家可归了。
梁燕“好心”替我收拾的行李,也被雨水、污泥泡过了。
除了女儿,除了银行卡里那一点钱,我几乎一无所有。
陆之深半夜有事离开,我没多问,也不想再麻烦他。
虽然,他让我恨不起来,但我的噩梦,确实因他而起。
蔓草还很虚弱,我抱着她走的。
在医院大厅,我看到拥着梁燕的江度。
出于本能,我捂住蔓草的眼睛。
可惜——迟了。
蔓草急迫地掰开我的手,高兴地冲着江度喊,“粑粑!你来看我了!”
我的手僵在空中,没办法让蔓草看不见,只能祈祷江度愿意给蔓草最后的仁慈。
无论如何,蔓草也被他疼了三年多。
梁燕最先挣开江度的手,率先走到我跟前,“你这个野种,喊什么爸爸!”
草儿受到惊讶,下意识往我怀里缩。
我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怒对梁燕,“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的女儿!梁燕,带着你的男人,给我滚!”
好笑的是,江度匆忙跑到梁燕身旁,温柔地说,“宝贝儿,你可能怀孕了,别生气。为了这种荡妇、野种伤了我们的孩子,不值得。”
梁燕……也许怀孕了。
江度当面说,我是荡妇、草儿是野种。
这个男人,还值得我报一丝丝的怀想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围观的人渐渐增多,梁燕笑容愈发尖锐,“你们都想看好戏?那我们告诉你,我对面的女人,结婚前出去乱搞,跟别人有了女儿还让自己的老公养了三年!现在,她找到奸夫,要和奸夫双宿双飞了!”
这个颠倒黑白的女人!
我气不过,扬手要给他耳光。
万万没有想到,江度先我一步。
江度应该是用了全力,我半张脸发麻,整个人往后仰去。
失衡的瞬间,我闭上眼,双手抱住开始啜泣的孩子。
几秒过去,我没有倒地,反而被一股坚定的力量托住。
我缓慢地睁开眼,看到了陆之深似是愠怒的眸子。
他再次用力,将我扶起,同时抱过蔓草,轻声哄着。
很神奇,我的女儿,在他的怀里,像个乖巧的洋娃娃。
“看,奸夫出现了!”梁燕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往前,“梁燕,到底是谁抢了谁的老公?!”
陆之深腾出出右手,搭住我的肩膀,“沈一心,别跟她争。我带你回家。”
让我触动的,是那句——别跟她争。
梁燕是个小三,众目睽睽之下歇斯底里,我不该和她争的。
我输了丈夫和家庭,不能再输尊严。
“好,我跟你走。”
这一回,我没有多看江度一眼。
在他让女儿去死的时候,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陆之深左手抱住安静的蔓草,右手虚虚拥住我,在众人猜疑的目光里,医院。
到停车场时,我拎开他的手,“陆之深,谢谢你。你把蔓草给我,我会照顾好她的。”
蔓草怯生生地,竟往陆之深颈窝处蹭,“麻麻,我想要陆叔叔。”
她的语气,尤为可怜。
估计,江度给她的伤害,只有陆之深可以抚平。
陆之深说:“沈一心,你的行李在我家,都洗好、重新整理过了。不管你以后怎么办,今天先去我家吧。你也看到了,蔓草想留在我身边。”
我很感激他这会给我留了面子,没说我无处可去,只让我为了蔓草。
事实上,我之前是全职太太,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我想要给蔓草最好的生活,那就意味着我卡里的钱撑不了几天。
我也没有家人可以依靠——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爸嗜赌如命,家里经常有人来追债。十六岁那年,我爸也死了。
从那天起,我便孤身一人。
不得不承认,那会江度,帮我很多。
可惜……
我瞧了眼巴望着我的蔓草,点头,“好,先去你家。”
陆之深的家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但是很漂亮。
正好是春天,院内姹紫嫣红,四处散发着勃勃生机,和我的境遇截然相反。
进门后,陆之深把行李箱给我,让我清点一下。
我只是坐着发呆。
下午陆之深要去ZY,我就照看蔓草。在她面前,我不得不温柔地笑着,甚至不去说江度的坏话。
我在想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唯一能找的,是言向晚。可她有自己的生活,也不能照顾我们母女一辈子。
陆之深说要帮我,他一定是有所图的。女儿?
还是什么。
可我不能总是靠别人,我也要强大。
四年婚姻,我老老实实做全职太太,相夫教子,最后却落得连离婚官司都打不起的地步。
我想了很多,但是没什么头绪。
蔓草吃过晚饭,没多久就在我怀里睡着了。
陆之深也没回来。
我把蔓草放在床上,悄摸着去陆时的酒柜,拿了几瓶好酒。
再取一支酒杯,我跑去露台。
失婚,我当然是难过的。就算我想要尊严,认清江度,我总归是难过的。现在蔓草不在,我不需要假装了。
一杯接着一杯,我就像是在喝水。
我不太喝酒,容易醉。
婚前那晚我和向晚喝酒,真的是为了告别单身,为了我曾以为一生一次的婚姻。
这回,我就是奔着烂醉去的。
“怎么躲在这里喝酒?”陆之深低淳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回头,弯了眼角,“你来了,要不一起喝?”
他坐在我对面,抢过我手里的酒杯,“你醉了。”
我伸手,和他抢酒杯。
接过我头昏眼花,是在他胸前乱抓。
“啪”,他精准地扣住我的手,沉声,“别乱摸。”
我脸上滚烫,缩了缩手,“你松开。”
他不松,“别喝了。”
我突然问:“陆之深,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等他回答,我又说:“陆之深,如果蔓草是我的女儿,你当初为什么要睡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要嫁给江度的!”
他沉笃地回:“两个问题,一个答案。”
“什么?”
“我喜欢你。”
我乐呵呵地笑了,“所以,你帮我的代价,是我?”
说完,我迫不及待地起身,扑向他。
我的牙,磕到了他的牙。
我不嫌痛,探出舌头,想要好好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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