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世琉璃塔》
古都南京秦淮河畔长干里的大报恩寺,被誉为“中世纪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在千余年间历经沧桑、多有兴废。公元年12月17日,在大报恩寺原址上新建的大报恩寺遗址公园正式开放,不知不觉中已成为南京城南的标志性建筑。或遥望,或登临,宝塔的美轮美奂都令人惊叹不已。
赞叹之余,又油然而生怀古之情:六百多年前,是什么成就了奇迹?明成祖朱棣和琉璃塔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让我们翻开书页,一探究竟吧。
第77-78章
赠塔黯神伤思君更断肠
朱允炆不顾众臣阻拦放回燕王三子。莲花得知燕王病重,托朱高煦将琉璃塔带给燕王,燕王见到琉璃塔神智恢复,担心阿鲁台部落形势。
第七十七章赠塔黯神伤
莲花倚在木门前,眺望着一角天空,蔚蓝的,高远的。一朵白云缓缓流过,并不因有人注视而稍作停留;几只飞鸟在天际翱翔,很快就飞出了视野。“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莲花轻叹一声。
汉城的天空,也是这样的蓝。
只是那时的天空,广阔无垠,天空下总飘荡着语声笑声。
在塔里有一年了,只见得到这一角天空,莲花闭着眼睛都可以说出来这个角的形状。圣感塔的塔身遮住了北面的视线,有两个棱;南面是藏经阁的飞檐;东面是一株大树的枝丫;西面的浓荫遮住了天禧寺的高墙。
忽然,塔上的乌鸦纷纷盘旋而起,呱呱呱叫着,飞了一圈又落回塔上。
两个锦衣少年一跃落在了门前,笑嘻嘻地叫道:“宜宁!”却是朱高煦和朱高燧。
莲花抱怨:“老是神出鬼没地吓人!”一边冲海寿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这几个少年,在京城无所事事,整日走马打猎涉江摸鱼,玩得腻了,偶尔会跑到莲花这里,聊聊天解闷。几个人不愿意到宫里奏请,总是绕路翻墙地溜进来。
朱高燧伸了伸舌:“你也太胆小了”。说着好奇地张望:“有什么好玩儿的没有?”
朱高煦笑道:“宜宁!我们来和你辞行的!”
莲花诧异:“你们去哪儿?”
“回北平,明儿就走。”兄弟俩异口同声。
莲花问:“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不是说守丧吗?”
朱高煦摊了摊手:“父王病了,好像还不轻,母亲着急奏请让我们仨回去”,顿了顿似乎不知当着莲花如何称呼:“陛下准了。大哥正去宫里谢恩呢”。
莲花脸色有些发白:“王爷什么病?这么严重?”
朱高燧挠了挠头:“说是离京那日就病了,先是风寒发热,现在叫什么‘怔忡惊悸之症’”,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说是连母亲都不认得了”。
莲花面色苍白,离京那日病的!那惊雷中的暴雨,暴雨中他脸上的血水雨水混在一起,他惨痛的眼神,他绝望地呼唤。
那一声凄厉的“莲花!”仿佛在耳边响起。莲花一惊,伸手掩住了耳朵。
朱高煦见了莲花的神色,安慰道:“宜宁!你别难过,我们仨回去父王许就好了。他那是伤心皇祖父。”
莲花不语,半晌定了定神,想了一想,转身取过琉璃塔,对兄弟两问道:“帮我把这个带给王爷好不好?”双目中满是求恳。
朱高煦朱高燧对望一眼,朱高煦笑道:“只要你舍得。”
莲花凝视着琉璃塔,塔身已近透明,崩坏了两个角,一个在宫里出事时摔的;一个却是砸他的脑袋砸的。。
莲花自袖中取出一块棉帕,仔细将琉璃塔包好,绢帕的四角打了个漂亮的双结,交到了朱高煦手上:“拜托你们。”
兄弟两一齐笑道:“没问题!宜宁你放心吧”。
莲花想了想又道:“还有件事”。扬声叫道:“海寿!”
海寿正在木棚前望风,急忙跑了过来:“公主何事?”
莲花道:“海寿,你把小雪交给高煦高燧带回北平”。海寿一怔,并不多说什么。小雪自北平出来,就没大用过。到了京城一直在马圈里:曹国公府的,东宫的,后廷的。公主身份,才人身份都没能骑马;现在更不可能了。
海寿想着心酸:公主难道就永远在这塔里?
朱高煦笑问:“小雪是你原来那匹马?也让我们带给父王?”
莲花道:“让小雪回北平吧。它在京城,就闷在宫里的马圈中,一点儿也不开心”。看着朱高煦含笑道:“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朱高煦兴奋:“真的?可以送我?”
莲花微笑点头:“送你。待它好一点”
朱高煦一声欢呼,拉着朱高燧冲着海寿道:“那我们赶紧去取”。回头对莲花嚷:“我们明天就走了,不再过来了。”犹豫着又道:“下次,下次再见”。
朱高燧有些恋恋不舍:“下次见”。
几个人却不知道,这一别竟然没有下次。
莲花含笑挥别,呆呆地望着三个人的背影。燕王病重的消息,铅块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自沙漠初见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又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即使额头被砸得鲜血直流,他说的仍然只是“跟我走”!
知恩走过来:“公主,王爷一定没事的”。见莲花呆呆的,接着又劝道:“琉璃塔救了公主多少次,这次一定也能救王爷”。
真的,琉璃塔,你可以救燕王吗?
“铛铛铛。。。”天禧寺的钟声一下下传来,绕塔而响,是午课了。不久便一波一波密密的诵经声飘入耳中。清磐空万虑,梵音伏千魔。莲花长吁一口气,闭目入定。
****************
后宫大本堂里,太子太傅徐辉祖和方孝儒正在给太子朱文奎讲课。
文奎还只四岁不到,说话奶声奶气的,正在读《千字文》,认识些字,经史文章都还没有开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书声朗朗中,忽然靴声橐橐,齐泰不等通报就大步闯了进来,一边大声喊着:“魏国公!”
徐辉祖皱了皱眉:“齐大人这是?”方孝儒也瞪了一眼齐泰。
齐泰似没看见二人的不满,急急忙忙地说道:“魏国公!有急事!”喘了口气接着道:“北平的张昺谢贵来了奏章,说是燕王病了,病得不轻;燕王妃奏请陛下让三个儿子回北平。陛下居然准了!”
徐辉祖一愣,看着齐泰问道:“齐大人如何得知?”
齐泰刚才跑得急了,气息犹自未平:“我碰到燕王世子自省躬殿出来,是刚和陛下辞行。魏国公!燕王三子不能回北平啊!”见徐辉祖沉吟,又急道:“太祖遗命让诸王世子在京城守孝三年,是有道理的!倘三子这一回北平,燕王再无忌惮了!”
方孝儒被齐泰说得有些急:“齐大人的意思是?”
齐泰道:“魏国公和燕王妃乃是至亲,三位王子又一直住在魏国公府上,魏国公对其非常了解。如果魏国公出面劝说陛下,说不定可以改变陛下的心意”。
徐辉祖沉吟良久道:“我去试试吧!”
齐泰大喜:“走!那一起去!”
两人辞别太子和方孝儒,大步到了省躬殿,请张元亨通报后,便进了殿内。
朱允炆皱着眉头道:“二位来的正好,朕正有事相商”。
齐泰徐辉祖见了皇帝的脸色,知道又是不好,望向旁边的黄子澄。
黄子澄道:“西平侯沐晟来奏,岷王朱楩(音pian)枉尊王法,杀戮吏民,甚至擅收诸司印信。西平侯约束不住,乞陛下设法”。
岷王朱楩是朱元璋的第十八子,母妃周氏,二十一岁了。洪武二十四年被封岷王,二十八年刚刚就藩云南昆明。
西平侯沐晟乃是开国功臣沐英的儿子,世代镇守云南。沐英薨后被追封黔宁王,沐家在云南有绝对的权势威望。连西平侯都说管不住不得不告到皇帝这里,就可想而知岷王朱楩的猖狂了。
齐泰气愤:“横行不法,就该严惩!陛下不能姑息!”
朱允炆叹道:“朕继位不过一年,先后已经周王,代王,湘献王,齐王这四位王叔出事。再罚岷王叔,就是第五位了。”言语中不胜疲惫。
齐泰劝道:“陛下为正国法,为民除害,正是圣天子所当为。前次陛下贬齐王,京师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鞭炮欢庆声不绝于耳。甚至有放焰火点花灯的!”
黄子澄也道:“倒是真的,那几天街上可热闹。”
朱允炆面上总算有了点儿笑容,回想那几天路过秦淮河畔,饭馆酒楼竞相庆贺,半价酬宾也罢了,晚晴楼金陵春索性路边摆着流水席,一派喜庆。
徐辉祖道:“太祖常说,凡事‘务有益于民’。云南的百姓,可也是陛下的子民”。
朱允炆不再迟疑,吩咐黄子澄:“拟旨,岷王贬为庶人,徙漳州”。说毕挥挥手,不欲再说。
齐泰直冲徐辉祖使颜色,朱允炆看见了,温言道:“二位何事?”。
齐泰忍不住:“陛下!这燕王病得古怪!陛下不能随便就放燕王三子走啊!”
朱允炆皱了皱眉,黄子澄正欲说话,徐辉祖上前一步道:“家姊燕王妃与微臣一向手足友爱,常有家信往来,燕王生病是确有其事”不管齐泰在一旁瞪眼,说道:“燕王的三个儿子,乃微臣的外甥,进京后一直住在寒舍”。
徐辉祖见朱允炆静静聆听,接着说道:“世子高炽,温厚仁孝,外和内刚;次子高煦,强力善骑射,猛鸷桀骜;三子高燧,年纪虽幼却是文武双全卓尔不凡。”
徐辉祖缓缓说道:“这三个王子,是燕王最好的帮手,也是燕王的寄托。陛下如欲燕王长守北疆,有此三子,燕王定可保北疆无恙”。
齐泰眼睛里几乎冒火,徐辉祖一字一句说道:“然而他日燕王若有异心,此三子也定是最难对付的敌人。一齐放回北平,恐有不妥”。
齐泰大声道:“陛下!燕王势大,前次在京时对朝廷诸多不满,不可不防啊!”
黄子澄道:“陛下!齐大人所言有理,防人之心不可无,三个燕王王子,留一个在京也是良策”。
徐辉祖赞同:“陛下可以太祖遗命为由,将世子高炽留京守孝;或者将次子高煦留下”。
朱允炆听了几个人的言语,半晌不做声。良久才道:“燕王叔前次来京,朕观其对朝廷忠心耿耿,时刻以北疆护卫为己任。朕以仁孝治国,如今燕王病重,岂可不让他父子见面?”
齐泰急道:“陛下!燕王当时已经对陛下处置周王代王和湘献王不满,如今又有齐王岷王之事,燕王肯定会有想法啊!”
朱允炆道:“朕处置这五位王叔,只是因为他们枉法犯罪,朕无愧于心,无愧于太祖在天之灵。燕王叔长年坚守北疆,乃我大明栋梁,岂可同日而语?”见三人还要再说,摆了摆手道:“燕王叔是功臣,朕不能赏他反要防他,岂非让忠臣寒心?又如何对太祖交代?”
三个人见皇帝态度坚决,只好怏怏而退。
朱允炆看着几个人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站起身,踱到窗前,负手遥望。朱红宫墙琉璃金瓦上,蔚蓝的天空中有几只小鸟正飞向北方。
皇叔,朕以诚待你,盼你毋负我心!
第七十八章思君更断肠
朱高炽带着两个弟弟,自应天府一路飞奔,“骏马翩翩西北驰,左右弯弧仰月支”,不日便到了北平。匆匆扔下马匹就进了观雨厅,兄弟仨都呆住了。
燕王靠在炕上,披着猩猩毡大氅,炕前摆着一排火炉,都点着火。
六月了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颇有些耀眼,火炉却就点在厅中。燕王倒也没怎么出汗,似乎人已经麻木,双眼对着面前的一本书,却是眼神空洞,视而不见。
母亲坐在炕前,看得出衣服后背上已经有了点点汗水的印渍,手中握着丝帕,不停地拭着泪水,还有汗水。
三兄弟奔过去,齐齐拜倒叫道:“母亲!”
徐英抬头看见三个儿子,一把抱住,泪水哗哗地流下:“你们可回来了!”
朱高炽含泪问:“母亲!父王这样有多久了?”
朱高煦也抢着问:“就是怕冷吗?”
朱高燧却走到燕王身旁,唤道:“父王!”朱棣没有反应。
朱高燧伸出手掌,在父亲眼前晃了几晃,朱棣仍然没有动静。眼睛眨都不眨。朱高燧心中一酸,抱住燕王哭道:“父王!”朱棣恍如不知,仍是呆呆地望着面前。
徐英见了,忍不住哭出声来。朱高炽拥住母亲,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自己的泪水却也涌了出来。
朱高煦含泪看着,忽然想起,自怀中取出莲花让带的琉璃塔,走到炕前,轻轻放在了燕王面前。
朱棣还是没有动静。
朱高煦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中有焦急有期待。
慢慢地,朱棣的视线有了焦点;慢慢地,朱棣在看这个棉帕包裹;慢慢地,朱棣面上露出思索,回忆的神色。
徐英止住了哭泣,和三个儿子一起紧张地看着燕王。
那一个夏日的清晨,碧绿的湖水,弯曲的杨柳。
微风轻拂,她托着琉璃塔,在她雪白的手掌上。她的双眼恰如天空一样明澈;她轻轻地说:“一路平安”,那声音正象树上的鸟鸣一样悦耳动人。
不错,是这个淡淡蓝色的棉帕,在她的手掌上。也是这块帕子,曾经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帮自己拭去血汗,那么温柔地抚过,带着淡淡的清香。
不错,打的是这样的双结,似一只蓝色的飞蝶停落。
朱棣眼中不知何时有了水雾,伸出双手,去解棉帕。双手颤抖着,一时解不开。朱高燧想上前帮忙,被朱高煦一把拉住。
终于,棉帕解开来,是琉璃塔!是她的琉璃塔!
颜色已有些近透明,塔身崩了两个角,是那日砸坏了吗?她叫自己“皇叔”,她说再也不要看见你。。。朱棣凝视着琉璃塔,泪眼模糊。
窗外的阳光直泄进来,不知何时照到了琉璃塔上,一阵光芒耀眼。琉璃塔宝色轮转,瑞光流溢,似有所语。朱棣微微眯缝了双眼。
可是,她把琉璃塔送到自己这里。她孤身一人背井离乡,这琉璃塔本是她全部的心灵寄托和希望。
她当然在乎自己,她只是没有办法,只是无可奈何。自始至终,她不愿意连累自己。是的,自始至终。就在这个厅里,自己夫妇为她争执,她都不安内疚到急急要走。又怎肯让自己冒绝大的风险藏匿她?
而自己呢?如何能那么对她?
更如何能那么对自己?对家人?朱棣!你在做什么?
朱棣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啪”的一声,朱棣厌恶地一把甩脱了大氅。
徐英使了个眼色,朱高炽带着弟弟悄悄地退下。观雨厅里,一片寂静。
父亲走了,临终时叫着“老四老四”,父亲是记得自己的。皇帝和自己恳切地话语,侄子心中是看重自己的。还有妻子。。。朱棣侧头望向徐英。
徐英双眼红肿,面庞消瘦,衣服皱皱巴巴满是汗渍,关切担忧爱怜地望着。
朱棣面上愧疚自责不安决心种种表情纷陈,良久,轻声叫道:“英妹!”
****************
朱允炆正走在出宫的路上,准备去天禧寺。每天午后这一个多时辰,几乎成了繁忙枯燥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后有人喊:“陛下!陛下!”是齐泰和黄子澄。
朱允炆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允可这两人可以随时进宫禀奏。然而还是停住脚步,回过了头。
齐泰气喘吁吁地:“陛下!急事!”
朱允炆皱眉等着,并不催促。
齐泰站定了道:“陛下记得上次和燕王一起来的王府长史葛诚?”
朱允炆点点头:“宴席上随燕王来的那个”。
齐泰道:“陛下好记性!当时臣坐席距离葛诚不远,臣就过去和他共饮了几杯,聊了聊,倒是个忠君爱国之臣”。
朱允炆不语。齐泰不是好酒的人,这“共饮”显然是有动机的。
齐泰接着道:“葛诚今日来了秘报,陛下请看”。
朱允炆不接秘报,简短地问:“说什么?”
齐泰面有得色:“燕王生病果然是假的!三个王子一到北平,燕王当时就好了!”
朱允炆有些吃惊:“哦?”
齐泰道:“确切无疑!葛诚还报,燕王从大宁卫悄悄带了只蒙古降兵组成的骑兵队伍回北平,约有三千多人!陛下!蒙古骑兵三千多可不得了!”
朱允炆不大懂这些步兵骑兵的事,正在沉吟,齐泰又接着说道:“微臣这次打探到的蒙古将有行动于开平,是一个叫阿鲁台部落的。葛诚报告,就是上个月阿鲁台部落的首领连使者七人,去过燕王府!可燕王当时和朝廷说的是在病中!”
朱允炆又是一愣。
黄子澄见皇帝不语,道:“陛下!葛诚所报的这三件事,联系起来的话,燕王的确居心叵测啊!”
朱允炆心中一阵阵难过。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是难过?难道是觉得皇叔辜负了自己一片赤诚?还是觉得亲如骨肉,也不得不彼此猜忌算计?
朱允炆定定神,强压着情绪说道:“朕知道了,明天再议吧”。说着大步匆匆出宫门上了龙辇,直奔天禧寺而去。
齐泰和黄子澄两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叹息。
****************
朱棣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瞬间朱高煦已经奔马到了眼前。确实是小雪!见到燕王,小雪亲热地伸过马颈,挨擦着燕王的身体。
朱棣心中一热,大手抚摸着小雪的长鬃,诧异道:“小雪怎么归你了?”
朱高煦笑嘻嘻地尚未答言,朱高燧已经抱怨着叫出来:“宜宁送二哥了!我就说晚了一步!”一匹枣红马奔到了眼前。
朱高煦一跃下马:“谁让你反应慢?”对父亲说道:“我们临走时去看的宜宁,她说这马在京城马圈里不开心,不如回北平”。
朱棣听了,心如刀割。
马尚如此,人何以堪?她在塔里,如白素贞一样!白蛇尚能等着有一日儿子劈开雷峰塔,她呢?等着冻死那一天吗?
朱高煦见父亲不语,忍不住接着说道:“父王!孩儿看宜宁在那塔里不大好”。
朱高燧也道:“是啊,瘦的脸上就剩俩眼睛了”。
可是,燕王又能怎样呢?马三宝在一旁,拼命对兄弟俩使眼色,示意别再说了。道衍负手身后,笑眯眯看着。
朱高燧会意,急忙换了话题:“父王!小雪归二哥了,我这马丑死了,那批新来的蒙古马孩儿去挑一匹行吗?”朱棣心不在焉,没大在意听,朱高燧拉着父亲的衣袖,又说了一遍。
朱棣回过神,微笑道:“好,你自己去挑就是”。
想了想又转头问马三宝:“什么新来的蒙古马?”
马三宝道;“是术儿多送来的,二十匹,都是一等一的骏马”。见朱棣诧异,补充道:“是前一阵王爷生病的时候来的,来了七个人。哈奇抱了个胖小子来,小的做主代王爷封了个红包。”。
朱棣心中明白,自己病得糊涂,马三宝替自己应付了。又问道:“他们部落都好?”
马三宝含糊道:“说是还好。小的让把王府里的盐巴,布匹和些银两交给他们带回去了”。
朱棣见马三宝话里有话,回头对两个儿子道:“你们去挑马匹吧!”
朱高燧欢呼一声:“太好了!能骑匹好马去迎十三婶了”。
朱棣又是一愣:“阿秀要来?”
朱高煦笑道:“是啊!说是晌午就到,母亲让我们到城门口接”。说着兄弟两已经上马奔了出去。
代王一家明明被贬了不能乱动的。。。朱棣有些烦躁,盯着马三宝:“术儿多到底什么情况?”又看了眼道衍。
马三宝道:“阿鲁台部落一直在靠近大宁一带的草原上,虽然偏远,好在无人争抢。可是过去一年雨水少,湖泊都快干涸,草地也枯了。无奈就往南移了移,移了几次。”
朱棣面色发青:“移到哪儿了?”
马三宝道:“快到边境了”。觑着朱棣的面色又说道:“不想朝廷怎么知道了,调了三万守军去了开平,意似守备”。
朱棣见马三宝还在吞吞吐吐,踢了他一脚:“还有什么?”
马三宝道:“朝廷并来了圣旨,调王府的护卫兵去开平协防”。见朱棣面色不善,赶紧一口气说完:“也是王爷生病的时候。王妃交代张玉朱能办的,谢将军张小将军亲自来对的花名册,挑了九千人走。术儿多想求王爷,他没有冒犯朝廷的意思,实在是原来的地方没有水了。”
事已至此,朱棣倒冷静下来,沉吟片刻对道衍说道:“不想我这一病,发生了这许多事。本王欲上本奏章,把阿鲁台部落的事和陛下奏明,大师觉得如何?”
道衍微微笑道:“朝廷既然知道部落南迁,定是蒙古有线人。是故意隐瞒不报,还是故意曲解其意夸大其词,定有原因。王爷此时贸然上奏,不异此地无银,怕是反而引陛下疑心”。
朱棣皱眉道:“那就随它去?”
道衍道:“术儿多无意犯境,朝廷也只是增兵守备。日久见人心,陛下日后自然明白”。
马三宝有些着急:“那王府的九千亲兵就在开平呆着?”
道衍笑得有些神秘:“朝廷代王府养着,有何不好?王爷几时要用,自然还是王爷的”。朱棣和马三宝都有些似懂非懂,但见道衍说得把握十足的样子,也不再多问。
道衍笑道:“倒是代王妃这时候违规到北平来,王爷要多加小心”。
朱棣叹口气:“她们姐妹情重,一向就来来往往的。十三弟被贬了,就不让人来了?未免势利。”
道衍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双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似兴奋难耐似期待已久。马三宝一眼瞥见,不由得心中疑惑。
代王妃来,难道会有什么事?
上期回顾:第75-76章——醉酒闹轻狂失心埋重创
作者: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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