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漆黑一片。
左晨菲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看不见,也动不了,未知的恐惧让她恸哭,只能感觉到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珠子。
“怎么还不醒?”
一个清冷磁性的男声传进梦中,像来自天际,遥远的有些不真实。
她神经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光线让她不适,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带着水光的模糊视线里,一张男人的脸逐渐显现。
那是一张英俊得不真实的脸,五官精致柔和,幽深的眸子深沉如夜,眸光如钻,蛊惑人心。
莫名的,左晨菲伸出手,探向男人的脸,男人的眉头微蹙,听见床上女人,或者说是女孩,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你是...天使吗?”
旁边站着的医生护士都愣在那里,罗望动了动嘴唇,看了一眼自己老板的表情,强忍着没笑出声。
这时,床上的女孩又开口了,她说,“你长得真好看!”
“噗——”罗望终于忍不住了,在慕云磊瞪他的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看着天花板发呆。
慕云磊敛眉,回头看向不知好歹的丫头,因为睡梦中的哭泣,左晨菲的小鼻头红红的,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苍白的脸色印证了刚才医生所说的营养不良和贫血症状。
他伸出手,将探到他脸上的那只手拿开,然后直起身子,开口道:“看着无碍了。”
声音醇厚低哑,不知道是对床上的左晨菲说的,还是对旁边的医生护士说的。
左晨菲闪了闪眼波,猛然坐起来,伸手摸了一把脸,大脑也清醒了,“这是……医院?医院?”
慕云磊自然是不打算回答了,罗望开口解释道:“你今天中午横穿马路,在我们的车前晕倒了,我们可没撞上你,医院。”
“晕倒?”左晨菲一头雾水,懵懂的问,“我怎么会晕倒?”
“……”罗望思忖着说,“贫血,还有......您身体有些弱。”
“……”左晨菲眨了眨眼睛,然后,“哦”了一声。
“……”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慕云磊率先打破沉默:
“罗望,我们走!”
“……是。”
慕云磊转身,罗望跟上,可刚走到病房门口,一个清越空灵的女孩声音在身后传来,“你们等等……”
门前的男人脚步一顿,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病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甚至脸颊还带着泪水的女孩。
“小姐,你是晕倒,我们并没有撞到你,医生也检查过了,你无任何外伤!”罗望解释。
左晨菲点头,“我知道。”
“那请问你叫住我们是……?”
左晨菲眨了眨眼睛,说,“医院来,我该跟你们说声谢谢,还有,我能请问一下两位的姓名吗?”
罗望皱眉,看了一眼慕云磊,只见他表情沉静,不见波澜,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罗望有些为难。
正当他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旁边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慕,慕云磊。”
医院待多久,虽然医生告诉她慕先生已经给她交了一个星期的住院钱。
一个星期,高级病房,多浪费钱啊!
左晨菲决定出院的时候问了句:“请问医生,我出院,那些钱可以退吗?”
医生看着她,满头黑线。
左晨菲于是又问,“那可不可以剩下的六天帮我记账,以后我想回来住的时候再住?”
医生额头嘴角一起抽了下。
医院的大门,天蓝云白,似乎世界依旧这般波澜无惊。
左晨菲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四十。
糟了!打工迟到了!不,是已经迟到了!
左晨菲在短暂的慌神后平静下来,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扣半天工资,刚才医生也说,她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
突然手机响了,是弟弟左小栋打来的电话。
他们本是一对双胞胎,她只比左小栋早出生了五分钟,因为母亲在生双胞胎时难产而死,外婆对小玲很不待见,但小栋不同,他如今陪着外婆留在老家,老人对这个男孩甚是疼爱。
原因很简单,左小栋是男孩。
左小栋一般情况下打电话给自己只有一个目的——要钱,这也是左晨菲打无数个工努力赚钱却舍不得吃穿导致体虚贫血的原因。
她接了电话,喊了一声,“小栋。”
“姐!”
左晨菲愣了一下,左小栋平时很少喊她姐,奇了怪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小栋?”
左小栋那边发了声,听着,竟像是哭了,他说,“姐,医院了,医生说她的心脏需要尽快动手术,手术费用要三十万!”
左晨菲傻了,“你说什么?三十万?”
左小栋说,“姐,你现在去找爸爸,求求他救救外婆吧!姐,姐……”
“你说……”左晨菲怔忡的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让我问爸爸要钱?”
“当然,除了他,谁还能救外婆!姐,外婆虽然不是那么疼你,但也将你养到了十五岁,你救救她……救救她……”
“……”左晨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小栋,你别着急,我马上回去,我去看看外婆!”
“你别回来!”左小栋突然叫道,“你回来有什么用?没有钱,怎么救外婆?现在外婆需要的是钱,不是你!”
现在外婆需要的是钱,不是你……
这句话,让左晨菲僵在那里,竟半晌说不出话。
阳光灼人,却暖不了人心。
这里,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城市,这里,她不认识一个人,包括她的父亲。
父亲,这个亲昵的称呼,对左晨菲来说,特别的陌生。
母亲去世后不到一年,父亲便再娶,继母不接受他们姐弟,父亲便将他们丢回了老家,每个月给外婆生活费。
如今,父亲又有了一双儿女,女儿左以雪,已经十六岁,儿子左天赐,才六岁。
左晨菲从来到C市起,就一直在学校住校,周末时间都用来打工赚钱,几乎没有去过父亲家。
可是现在,外婆要活命就需要三十万,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而她能够求助的人,居然只有父亲。
……
左晨菲到达父亲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家不算大门大户,但父亲是做生意的,算是有点闲钱。联排别墅带着前院,左晨菲进门时,两个仆人正在院子里嬉闹。
她还没看清时,一个皮球砸在了她的身上。
接着,便是其中一个仆人的声音,“小少爷,这东西可不能乱扔啊,你看,砸到人了呢!”
左天赐正在玩皮球,看到左晨菲,嘴巴撅的很高。
“我爸在家吗?”左晨菲不理会左天赐的态度,转头问佣人。
“真不巧,先生不在家,跟太太一起参加聚会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暖小姐,我看你下次再来吧!”
佣人说完,拉着左天赐便往屋里走。
左晨菲敛眉抬脚,跟着她一起走。
佣人愣住了,“哎,你干嘛跟着我啊?”
“我进去等爸爸回来!”
“……”
佣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丢下一句冷话,“成,你爱等就等吧!”
晚上六点半,左家开饭,但父亲左尧海和李善雯还没有回来,两个仆人伺候左以雪和左天赐吃饭。
左晨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安定。
一个佣人朝她喊道,“暖小姐,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左晨菲还未回答,另外一个仆人道,“你忘记了,家里米没有了,今天的米只够四个人吃饭,明早还得让人送米来,多了一个人,怕是不够吃啊!”
两个仆人对了一下眼色,旁边的左以雪挑着眉道,“我正在减肥,要不我分你一半好了!”
左晨菲坐在那里,唇角不动声色的弯了一下,说,“不用了,我不饿!”
左尧海和李善雯大概在晚上八点半左右双双入了家门,看见左晨菲,两个人都是愣了一下。
左晨菲喊了一声,“爸爸!”
左尧海眉头皱着却说道,“难得回来,今晚住一宿!”
话刚落,就被旁边的李善雯狠狠地扯了一下。
左晨菲都习惯了,但她今天来的目的必须实现。
她说,“爸爸,外婆病了,需要钱做手术……”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止也止不住。
左尧海一脸疑惑,“做手术?”
左晨菲将外婆的情况说了,左尧海听到“三十万”这个数字时,脸色黑了,“这么多钱?”
左晨菲一愣,上前扯住左尧海,“爸爸,如果你不救外婆,外婆就没法做手术,她会死,会死的啊,爸爸,外婆是我和小栋仅有的亲人啊……”
左晨菲的泪水崩溃,伤心的情绪压在胸口处,扯着神经一起疼痛。
左尧海刚想开口说话,旁边的李善雯一把扯开左晨菲,说道,“小玲,不是你爸不给,你不知道,你爸刚谈了一笔生意,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哪儿有钱给你外婆治病?再说,三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这么说,是要逼着你爸去死啊?”
左晨菲看了一眼李善雯,李善雯眼波闪了一下,露出怯意,只因这个女孩的眸子太过黑亮,像是深井,藏着危险。
左晨菲再次道,“爸爸,算我求你,求你给我三十万,算我借的,我以后慢慢的还给你,我保证,我会还给你,求求你了!”
左尧海拧着眉头,“小玲,我……”
“你什么你?”左尧海刚开口,就被李善雯堵了话,“左尧海,你说你现在哪儿来的钱?难不成你想卖了房子砸了买卖给那老婆子治病?这日子你还过不过了?“
“爸爸……”左晨菲再次喊了一声,几乎是嘶声力竭。
左尧海看了看李善雯,终于叹了口气,“小玲啊,你阿姨说的对,爸爸我现在……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
左晨菲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路灯很亮,却独独照不到左晨菲脚下的路。
手机震动了下,是左小栋的简讯:姐姐,钱什么时候能到?
左晨菲深吸一口气,回道:正在想办法。
她将手机收回包里,看着望不到边的夜色,加快了脚步。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无从依靠的痛苦,她左晨菲活了十八年,竟是一无所有。
左晨菲找过每一个打工的店铺,想向老板借钱,都未能如愿。她只能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吃着干瘪的面包,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
一辆公交车在站台停了下来,旁边等车的中年人起身上车,一张报纸轻飘飘的被带起,正好落在左晨菲的脚下。
左晨菲正认真地吃着面包,突然瞟见报纸上的一隅,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惊诧到了,还是真的一直不喝水,她噎住了,不受控制的咳起来。
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也因为咳嗽而微微红润起来。
她忙伸手捡起地上的报纸,公交车卷起一阵风开走,也卷起了左晨菲凌乱的发……
经济版整篇幅的报道:LM集团CEO慕云磊再创商业巅峰!
慕云磊……
昨天撞到……不对,医院的那个人,竟然是LM集团的总裁——慕云磊!
正当这时,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辆黑色卡宴轿车缓缓驶过。
后座上坐着的男人,一身定制西装,英眉朗目,气质决然,他百无聊赖地望向车窗外,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映入视线,她长发披散,狼狈不堪。是左晨菲!他突然来了兴致:是她!
未完晨菲知道慕云磊的身份之后,她会怎么做?
再次遇见晨菲的慕云磊会对她伸以援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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