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最嫌弃这种抓捕蜗居在半地下室的纯种人的任务了。他站在地下室入口,踌躇了片刻,他摸了摸右手的腕表,腕表下有一条丑陋得让他自我怀疑的疤痕,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时留下的,是他热血生命中唯一的耻辱。
那次也是这种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即便L如今已身经百战,可一听到“地下室”便觉得疤痕隐隐作痛。
嫌疑人,涉嫌煽动并参与纯种人的暴动,向市政大楼投掷简易炸药,在被捕的纯种人口供中,他们提到了“革命”“领袖”之类的词。L大脑里回忆着档案,右手摸上了腰间的配枪,镶着钢钉的战术靴咔咔地刮着滑腻粘糊的地面。
愚蠢,早就已经有可抵御旧式炸弹的防护网了。
他边在心里吐槽边抬腿踢开破旧得形同虚设的门,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室内并不如意料中漆黑一片,甚至晃眼得让他想流泪,地面的霓虹灯从墙上那个充当窗户的连防盗铁枝都没有的方洞灌进来,占满了这个低矮狭小得不用伸手都能摸到屋顶的空间,坐在床上的那个的人和室内的一切被红蓝的霓虹灯映照得仿佛掉了帧。
坐在床上的就是嫌疑人——与其说他是坐在床上,不如说是坐在地上,所谓的床只是堆在地上的两张旧被褥,这两张旧被褥占了这个地下室近一半空间,凌乱的“床上”唯一整洁的地方便是一本翻开的纸质书。
现在已经没有纸质书了,一百多年前一次城市升级,狂热的改造人们把全城的纸质书收集到市民广场中央,并扔上了一把火。
那把火足足烧了五天五夜。
似乎并不在意L看到那本书,他随意将书放在一旁,站了起来。L这才看清,的眼窝深陷,脸上几乎没什么肉,下肢却肥肿难分,一看便知是长期靠饮水充饥营养不良导致的。
见L多看了几眼自己的下肢,有些不自在,他喃喃了几句L听不懂的话:“我会用毛巾盖住的。”“其实等下看不清的。”
L怔忡了几秒,还没想明白话里的意思,便见他转过身跪趴了下去,伸手扯过一条磨秃的毛巾,艰难地盖住了小腿。
L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大脑,被羞辱的暴怒让他颤抖得几乎要狠狠地踹一脚。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来交易的客人。
L拨出电镣枪,对着的尾椎掰下了板机,被蛛网状的电镣撞到墙上动弹不得,电流让他发出一阵高高低低的尖叫,仿佛求饶,又仿佛献媚。
L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起上司把这个档案交给他时嘴边语焉不详的笑,想起同僚们看着他手里档案时暧昧的窃窃私语。L察觉自己可能窥见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比他讨厌的地下室更阴暗潮湿肮脏,让他作呕,他暴躁地扯下腰间的束缚网电手铐,一股脑地砸在身上,将他捆成了茧,又发泄地揍了他几下。
那本纸质书被扭动的扫到了L眼前,L瞥了一眼,隐约看到几句“醉梦西湖醒不记”“犹是春闺梦中人”。
L讽刺地笑笑,纯种人的古语他也会,他还会“衣食足而知荣辱”。
“我是来逮捕你的。”L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看这只让他更想流泪的掉了帧的茧,扯着往外拖。
原本配合的在被拖到地下室出口时突然疯狂地扭动起来,含糊的喉咙里嘶喊着什么,他激烈的抵抗引来了路人们的张望,有几个头发染得乱七八糟剃着阴阳头的年轻人甚至对着L的制服吹了几声口哨,怪笑着做了几个顶腰的动作。
L觉得大脑中有些什么崩塌了,他冲动地踩上了的头。
如同踩爆一只皮脆多汁的熟透的西瓜。
四周安静了几秒,路人随即四散逃窜,L只觉得大脑有些发麻,腕上的疤痕又隐隐作痛。
善后小组来得很迅速,等L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了车上,上司和蔼地在对他说着什么。
“……毕竟你是连续十年无差错的组员,大家都很信任你——他反抗?”上司拍着L的肩膀。
“……是,他反抗。”
“反抗还是拒捕?”上司的语气依然不变。
“他拒捕。”L没去细想这两个词的区别,顺着上司的话接了下去。
“他最后有说什么吗?”上司又问。
L抬起头,“好像喊了句什么王师北定什么的?”
上司满意地笑了,递给L一条毛巾让他擦擦裤管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
车窗外流淌过一条欢笑着的人群,那是为候选人拉票的群众,L注视着那支甩得最欢脱的小旗,目送着人群走远。
竞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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