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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气无力地回道:“暂时……死不了。”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不要叫我帅哥。”强抑住想将她抛出去的冲动,他不懂为何狠不下心对她。 因为她柔柔的甜软的嗓音,还是叫人心动的清灵脸孔? “好吧!帅哥,我……我不叫你帅哥就是。”左天绿觉得好累!好想睡觉。 “我叫沈烈阳……” 一时气过了头,沈烈阳忘了脸上的伤疤,愤地转过身,大手轻巧地捞住她差点被他猛染回身后跌第的娇躯,两人近得贴着胸。 他没瞧见她美丽容颜中有一丝厌恶,只有苍白的微笑,一时不忍地捂住她头上的伤口。“你太不小心了。” 左天绿伸手抚向他火烙的纹痕。“在我眼中,你是一个帅哥。” “你……”他心一惊,陡地将脸一转。“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左家人……是没有同情心的,你的笑话……不好……不好听,换一……个。”天呀!她想她快晕了。 “你怎么了?”听到她愈来愈小的声音,他关心地一问,骗了自己的心。 他绽出一多魅惑人心的笑容。“我想我要……晕倒了。” 话才一说完,她失去血色的小脸一放,松软软地被他坚硬的手臂一接,陷入黑夜的国度中。 “该死,真是麻烦。” 口说麻烦,冷心的他腰一弯,将昏迷不醒的左天绿抱入怀中,心口竟有一丝不暖意泛出,因此他抱得更紧,非常坚决地违背本意。 他救了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得足以颠覆他世界的女人,心早恐惧中出现裂痕,慢慢有了温度。 *** “她的情况如何?” 额头缠绕白色的绷带,雪白的背布满大小不一的擦伤、割伤,看在沈烈阳眼中竟是万分地不舍,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 即使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折损不了他的美丽,除了脸色稍嫌虚白了些,她就像沉睡的林中精灵,清灵、空幻,带着缥缈的薄翼……躺在他的大床上。 旖旎的绮色画面令他胯下一紧,许久不曾有的冲动叫他微红了脸,不自在地侧过身,隐藏显而易见的男人欲望问道。 王医师专注在病人的伤,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眉头微蹙地缝合她手臂上一道七、八兝的切口。 待一切都处理完毕,他才缓缓地挺直酸硬的背,有些迟缓、谴责地回道:“这女孩伤得不轻,可见是从斜坡滚下所导致的石切痕迹,是不是你……吓着了她?” 沈烈阳顿了一下,发出苦涩的笑声。“我的鬼脸的确吓人,难怪人会这么想。”换作是他,大概也是这般猜测。 “难道不是你?”由他的表情,王医师开始怀疑错怪了人。 “狗儿发现她倒在溪边的大石上,那时她就一身伤了。”一个令人矛盾的以外,沈烈阳也想不通。 “你……救了她?”王医师的眼底有着不可思议。 “你认为呢?” 王医师的诧异不是无理由的,他一直是沈家的专属医师,自从七年前大火夺去沈家十三条人命,慈悲和善心就不存在沈家。 王医师很清楚沈烈阳对人的绝情,三年前有几个大学生在林中迷了路向他求救,而他只是淡淡地一眄,转身关上门,任由他们几乎虚脱地死在门前的石阶上。 要不是王医师每月例行上门替他复检火伤的复原进度,这几条年轻生命恐怕已魂飞魄散,回天乏术。 因此他今日异常的举动叫人费解,不由得引起王医师一番臆测。 “你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至少在火灾后数年内。”他不避讳地指出。 沈烈阳微微一黯。“心死的人不该有良心,你不用一再提醒我的确憾。” “我不是指你脸上的伤,你不觉得不逃避太久了吗?比你严重的人都敢走在眼光下,你的心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被困住而已。” 王医师语重心长的说着,刚开始接他出院那日起,他知道再也无法恢复本来面目后,人就自怨自艾地自我放弃,避入无言世界里。 要不是他尚有一份责任在身,只怕会更孤僻冷绝,连出院后的治疗都不愿意接受,从此丧失最基本的尊严。 “多说无益,她昏迷了快两个小时,什么时候才会清醒?”沈烈阳将心疼隐藏在最深暗的眼底。 “为了缝合伤口时无法避免的痛楚,我打了一剂麻醉针,应该快醒了才是。”他看不透沈烈阳灰涩的心。 “嗯!”他不置一语轻哼了一声。 收拾好医用器具,上了年纪的王医师瞧瞧床上水漾的女孩,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一闪而逝。 “这娃儿好面熟。” 基于私心作祟,沈烈阳未将她先前透露的名字告知。“要注意些什么?” “呃!”王医师投以怪异的一瞥,“药要按时吃,伤口沾不得水,若有发烧是正常事,喂以红包药末即可。” “不送了。”他故意遥眺窗外榛树,克制不去盯那张美丽的脸孔。 王医师对他的失礼早以习以为常,比起刚出院那几年,他的自虐与狂暴行径收敛了不少。 发生那见憾事,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只能用耐心去开导那颗紧闭的心,功效虽不大,但已尽了力,一切就随天意去安排吧! 也许她的出现是转机,为他贫瘠的生命带来一线曙光,注入新的活力,中心迎接美好的生命力。 医者心软,他忧心另一张失去笑容的童颜。 “盈盈还是害怕接触陌生人?” 沈烈阳目光一肃。“心理治疗师驱不走她记忆中的恶魔。” “要不要我和国外心理专家联络一下?她十岁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已经错过太多了。” “不用了。” “你……你们都需要救赎。”王医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望向快苏醒的人儿。“你要留她多久?” 多久?“我不知道。”一辈子可以吗? 以前的他狂妄自大,不相信天底下有一见钟情的蠢行,遭逢事故后才遇上使他心动的女子,这是不是上天可笑的捉弄,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她是他脸残后唯一见到他不尖叫昏倒的女子,他是不是该庆幸有人不怕他呢! “愈看愈来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一张脸。”王医师一时却想不起来。 只要是医师,没人不认识脑科权威左自云,而他四胞胎儿女更是自幼在众宠爱下成长,很少有人不知左家四传奇。 不过长大了各自有了事业,王医师记得的是她小时候的模样,一时间忘了小女孩早已变成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孩。 “医师,你该回去了。”沈烈阳再一次送客,不悦的语气显而易见。 “好好好,我走就是,你要好好照顾她,要是发高烧记得打我的电话,”真是的,每回都被赶。 “嗯!” “那我走了,再见。” 拎起黑色小包,王医师慈祥地笑笑,温和地带上门,将一室的阳关道留给他,心想老天该还他幸福了吧! *** 不知睡了多久,左天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额头不小心碰了一下,痛意使她扣紧眉头,如羽的睫毛抖颤着轻扬,缓缓绽放出明眸。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的脸,一间冷寂的森寒房间,没有多余的摆饰物,简单得就像……一个男人。 尘光熹微,室内有些朦胧暗,一处扯动全身痛,她轻呼一声。 “伤口痛?” 粗嗄的声音?她顿了三秒才有印象,“是你救了我?” “顺手。”他说着违心之论。 “谢谢。” 沈烈阳不自在地轻咳,“不……客气。” 在左天绿虽然全身酸痛不已,但观察力不因受伤而减退,在隐隐的昏暗中,在她说完那句话时,明显感受那道巨大黑影的僵硬。熹光微微,他的脸上阴影密布,似有意躲避光的照射。 “我讨厌光。” “是吗?”背上的伤让她躺不住。“我最喜欢阳光,它带给人无穷尽的希望。” 希望?!他可不这么认为。“柜子上有止痛药。” 沈烈阳刚毅的半边脸上有着难忍的绝望,挫折的眼中是浮潜的涩然,他还能有希望吗? 下意识摸摸另一边已毁的肌肉,粗糙不堪的表皮令他自我厌恶地缩回手,想离开又舍不得,背着窗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 七年了,他该习惯这张人见人惧的丑脸。 “止痛药吃多了会上瘾,不过你很好心。”她逐渐地适应室内的光度。 “好心?!”他干笑地握紧拳头。“我曾经见死不救,这算得上好心?” 左天绿挪挪背后的枕头,满意一靠地说道:“见死不救人是常性,至少你‘顺手’搭救落难的我。” “你不怕我会害你?”他是自私才救她,沈烈阳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害我什么,我一没财二没色……呃!我是不是该说:今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她调皮地说完,兀自咯咯地笑了起来。 害人就不需要救人,光她身下躺的这张床质料,她三个月薪水大概只可以买到三分之一张床面。柔软舒适极了,她都不想起来了。 劫色嘛!早在她昏迷不醒时就可以下手,何必为她治疗伤口和包扎,还担心她疼不疼地告知止痛药位置。 “若我真要你的身体,给是不给?”可以期待吗?他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左天绿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你要我的身体做什么?发泄还是珍藏?” “你……”他反被她直率的口气震住。“男人要女人的用处你不懂吗?” 她发出银铃般的声。“专情的男人珍藏女人是一辈子的事,任性的男人借女人身体发泄是一时之事,我当然很清楚。” “你喜欢当珍藏品还是发泄物?”她的论点有些怪异得合理,叫他我从反驳。 “女人嘛!谁都喜欢被珍惜,但是用婚姻来钳制一生的自由,我宁可当短暂的发泄物。”在她的看法中,自由比生命更可贵。 他愕然。“女人不是都爱幻想一场如梦的婚礼?”有谁愿意当男人玩物,她太……怪异。 “杀了我吧!”她佯装出痛苦不堪的表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放,两着皆可抛。” 沈烈阳有片刻的怔忡。“你不相信爱情还是婚姻?” “两者我都信,只是我福薄缘浅,爱情忘了修学分,婚姻素养薄如纸,能不沾脚就阿弥陀佛了。爱情和婚姻都太危险了。会搞得人像神经病,哭笑不得。 “危险?!”他头一回听闻如此荒谬的言词。 “是呀!天会变,地会变,人心岂有不变的道理,全心信赖一个人好比走危木,一阵轻风拂过,定力不足的人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在社会打滚数年,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见过了,有点地位的人不安份,没钱也想攀龙附凤,为利为权受伤害的女子何其多,总归一个爱字拖累。 层出不穷的例子比比皆是,受暴力威胁的无助妇人,惨遭凌虐的幼童,甚至亲生父亲蹂躏未成年的女儿长达数十年,这等乱相叫她寒了心。 与其将一生糟蹋在男人手中,不如自在畅意地过一生,快乐地当个单身公害去荼毒男人。 爱别人太辛苦,爱已最轻松,因为天底下没有会背叛自己的人吧! “你不像如此悲观的人。”沈烈阳太用心听她的谬论,早阳已高升。 “哈……哎哟!好疼。”她笑得太过分扯痛了伤口。 几乎是发射性地,他立即来到他身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没……没事,小伤而已。”她挥挥手,抬起笑趴的额首一瞧。“你……咦!你的脸……” 难堪浮上沈烈阳完整的脸,倏地跳离她三步,他藏拙地捂住另一半脸,鄙夷的蔑色来自内心。 “不要看,我不想吓着你。” 左天绿可爱地托着腮,一双轻滢滢的水眸圆睁着,嘴角自然往上扬,饱含着无限笑意,原来他……害羞呀! “别这样啦!沈……沈大哥是吧!一个人的外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讨不讨人欢心……呃!我的意思是相由心生,心善则面慈。” 记者兼社工的身份,她看过更糟的情况,他的情况算是小儿科,不足为奇。 “你不怕?”他背着光冷沉着嗓音问道。 “我是全方位的记者,最常跑的是社会新闻,你该感谢你还活在美丽的世界上,如果你看到车祸现场惨况……” 言下之意,人活着就是一份喜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有再世为人的机会。 “你敢看支离破碎的车祸现场?”这下子他反而被她吓得不轻。 “生与死本是一线之间,家父是医师,心、肺、肝、脾早看到不想看,大肠小肠流满地又算什么,我可以边拍照边吃卤大肠呢!” 人脑、猪脑、犬足、人足,不都大同小异,人吃万物都不觉惊,何需畏惧那一截截死人的肢体,它又不可能跳起来掐住活人的脖子。 活人可比死人恐怖多了,像她家那几位整死人不偿命的高手,那才是生不如死的最高指标。 “嗄?” 沈烈阳微微变了一下脸色,胃袋有些酸液翻搅,镇定地把持冷然的表情不为所动。 他开始怀疑自己救了一个怎样的女子,她是林中精灵还是湖底水妖,勇敢到近乎麻木。 “听过浴火凤凰的传说吗?轮回五百年将凤身投于烈火中重生,不畏火之灼烈地奋不顾身,为的只是一个字!活。” 她忽然觉得严肃,掐着喉咙发出卡通人物的声音。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伤心呐!我就觉得你满性格的。” 他想忍住不笑,但她逗趣地扮了个俏皮的鬼脸,原本峻然的脸孔竟出现一道微波,轻扬的笑声连他都惊讶。 “对嘛!人要轻松过日子,何必苛待自己,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天塌下来,咱们就挖洞当地鼠,不一样是人生吗?” 她是逍遥派弟子,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 眼泪使人悲,笑声让人欢,何苦为难自己。 “你……”他很想说她天真,但是……“我很羡慕你的乐观。” 真的很羡慕。 “其实你把自己压抑得太深。”她向他招招手。“一笑能解百忧,来试试。” 唉!他眉头一皱,下意识不以正面对她,那份自卑早以根深蒂固,心结无法在一时间解开,她是那么美丽,自己却……满脸沧桑。 想扳起冷脸骇人,可是一想起她的大胆就作罢,自讨没趣而已,说不顶她还嫌不够威仪呢! “饿了吧!我叫下人煮点热食。”他有意识跳脱话题,藉食物转移。 说到心坎里,她真饿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沈大哥。” “叫我烈阳吧!”沈大哥总有一段距离感。 “好呀!烈阳。”她突然停了一下,“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有。”她难得温柔地回答。 “不过我怕你不清楚,我再自我介绍一次,左右的左,天下的天,绿草如茵的绿,正职记者,副业社工。” 副业……“社工?!”她?他怀疑地挑眉。 “就是社会工作者呀!别看我人小不长眼,拚起来连菩萨都得敬我三分,你呢?”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烈阳有所保留地说道:“正职是投机客,副业是涂涂水彩。”沈家在火灾前拥有一家国际连锁公司,由于养伤以及脸上的伤疤缘故,他以电脑及电话遥控公司运作,并操纵股票市场。他本来就是位商业奇才,慎选忠诚优秀的属下在公司坐镇,所以他的时间相对的空出许多。为了抒发心中的不平,他将怒与怨表现于画纸,抹出人生的悲喜面。 “还不错嘛!像我二姐夫的正职是宠老婆,副业是挨拳头,很堕落的男人是不是?”唉!简直是人神共愤。 他不解地转过头,疑惑使他失去戒心。“我不懂。” 左天绿暗自窃笑他的不知不觉。 “很简单,我二姐夫是黑帮大哥,平常有一堆手下供其使唤,偏偏大哥娶了个悍妻警官,爱得太深只好笑着说老婆打得太轻。” “你二姐是警察?!”他似乎在接受她的惊奇。 她像个孩子般清纯地眨眨眼。“我没告诉你吗?” 他摇头。 单纯并非左天绿本色,她一向善于利用无邪的天使脸孔去套取新闻,但是她却信任沈烈阳,毫不犹豫地将周身的故事告诉他。 上至老爸阴险的逼婚,下至么弟为避女佯装玻璃,大姐的恋爱趣事,二姐的被绑上礼堂,好笑的采访过程等等。 时间在她丰富的表情以及多变的眼神中流逝,她正要提起此次的以外,门突然被打开,狂放的笑语亦跟着中断。 “少……少……爷你……” 老管家结结巴巴着瞠老眼,半晌失去语言能力。 第三章 “绿儿,你已经笑了快半个小时,不累吗?” 从老管家被他的笑声吓跌在地扭了脚,她的笑容就没停过,从大笑、浅笑、闷笑,到现在的窃笑,沈烈阳不得不提醒她收敛点。 虽然出糗的是老管家,但他总觉得她笑得很诡异,活灵灵的双眸尽在他身上打转。 因为火灾发生时,老管家和两名下人,送醉酒的客人回家逃过一劫,一场喜事的结束竟是悲剧的开始,这是始料未及的事。 “笑是健康快乐的保证,怎么能说累呢!?”太……太好笑,竟然有人被笑声吓倒。 天下事无奇不有呀!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嘲笑我呢?”她真的给他这种奇怪感觉。 她无辜地吐吐舌头。“哪有,你多心了。” “是吗?”粉红色的舌尖尝起来的滋味……他的心有着渴望。 “老管家年纪大了,老人家比较爱大惊小怪,又不是见鬼……”左天绿赶紧捂嘴赔笑。 他落寞地摸摸脸。“我这张脸比鬼还可怕。” 左天绿最讨厌看人愁眉苦脸,她不在乎他手上火烧的疙瘩伸手握住,用十分诚恳的态度直视他变形的侧脸,不容许他逃避。 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没人该被看轻,尤其是自己。 “谁敢说你可怕,我是愈看愈顺眼,你这叫个性美。”说着说着,她直接抚上他的脸。 来不及退却的沈烈阳背脊一凛,感动油然而生,任由她娇柔的玉手在脸上又捏又扯,活像人偶一般不敢移动,眼眶中有丝湿意。 他可以有幻想吗?他能希望留下她吗? 那份悸动冲破冰封的心,在这一瞬间,他深刻地体会到一件事—— 他,爱上了她。 爱来得凶猛急切,他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全臣服在她的笑靥下,甘愿投降。 只是,他能爱她吗? 或者—— 她允许他爱她吗? “土司和蛋都冷了,我叫他们再做一份。” 坚持不浪费的左天绿收回手,不经意发觉他眼中的失落,聪颖如她岂有不知之理。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猛一震,口中的咖啡全梗在吼咙,激烈地咳了数声才恢复,不知该惊讶还是该赞叹她细腻的直觉。 “我发现你不是天使,而是恶魔投胎。”他局促地擦擦溅到手的咖啡渍。 可怕的女人,哪有人直截了当地问人是不是喜欢她,害他差点呛死,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她很得意地叉了一小块蛋黄嚼着。“没关系,我爸爸养了我们姐弟二十几年,最近才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天使儿女是恶魔转世。” “嗄?!” 沈烈阳有种不安的觉悟,好像他的一生即将沦落万劫不复之地步。 “对了,烈阳,我可不可以暂时在你这里养伤,我伤得好重哦!怕死在半路。”她口不择言只为……算计。 “不许乱说话,你爱住多久都成。”沈烈阳是求之不得,明知她伤势已无大碍。 认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当个旁听者。面对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对她的了解可为她写一本传记,名为“天堂中的恶魔”。 “哇!你真好。”她一疯起来,含着蛋黄的唇猛亲他的脸。“我可以逃过追杀和逼婚了。” “你……你说什么?”突来的吻,让他既喜又讶!无暇分心注意到她含糊不清的语意。 好柔软的唇,他多想一口含住。 “没什么,我说你好可爱喔!”她边说边捏他颊肉,当他是人肉玩具在把玩。 无奈的沈烈阳纵容她的放肆。“别玩了,你的土司还剩一片。” 她真像顽皮的小女孩,一面吃一面玩,非要人在一旁盯着不成。 “我不要吃土司,我要你的咖啡。”好香好浓的味道,她也要喝一口。 “不行,你的伤不适合喝咖啡因过高的饮料。”其实她一提出要求,他已经认命了。 “烈阳——人家想喝嘛!”她撒娇地摇着他的手臂。 虽然他没亲口承认,左天绿的心思转得比谁都快,有两个实例可鉴,她百分之百相信他对她有好感,甚至是……爱。 因为她那两位姐夫的爱法都是一见钟情式,爱上了就像逐沙的浪,一波波打死不退,而且“百依百顺”,宠妻宠上了天。 如果注定逃不开被逼挥的恶运,她要先做好万全准备,绝不让二姐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她可是设计人之一呐! 而他似乎满适合当殉难者,嘻嘻! “你真是不听话。”怕她苦,他多加两颗放糖。“只准喝一小口。” “是,大帅哥。” 没见过人耍赖吧!她就着他的杯口一低,另一手不安份覆在他握柄的手背上轻点细滑。 美人计通常用在郎有情的身上,醉意特别深浓,不饮……他一大口岂能罢休。 等到沈烈阳回过神时,那一小杯咖啡只剩下杯底残渣,大江东流入海洋,他想缩手都来不及,只能用着悠然的无奈眼神瞅着她。 “你噢!太胡闹了。” “有吗?有吗?我很乖耶!喝一口而已。”她故作天真伸出一根手指比着。 她那模样叫他不疼都难。“待会儿要把药吃了,别再找藉口。” “可是……药好恶心哦!人家嘴巴小小的,一定吞不下去。”一点小小伤嘛! 不过额头缝了几针,背和手臂有几道巴掌长的割痕,大腿有几片小瘀青,外加受了点内伤和发点小烧,实在是……死不了啦! “要不要我喂你……” 话一出口,两人立刻联想到嘴对嘴的喂法,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彼此互视对方的唇,微微的电波在空中发出触电的激光。 很自然的两颗头颅靠近,唇片互碰的瞬间,一冰冷一温暖,不自觉得伸出舌尖去轻舔对方,以获取己身所欠缺的寒与热。 沈烈阳忘了自卑和残脸,左天绿摆脱逼婚的阴影,忘神得侵淫在他们的“初”吻。 一个花瓶落地声使他们惊醒,红肿的双唇犹带透明的掖色,两人朝房门望去,一个瘦小的人影正抱着熊娃娃,用受到惊吓的表情贴在走道的墙壁。 “她是……”不会是他女儿吧!这…… 殉难者的角色还需要确定,她可不想抢人家的老公,那太没品了。 “盈盈,我大哥的遗孤。”不想令她误解,沈烈阳连忙地结实。 噢!还好。“她该不会是另一个老管家吧!”他家的人都不禁吓。 “盈盈她……有些自闭,不敢和陌生人太亲近。”他想去抱她,可是他才移动脚步,盈盈就像惊弓之鸟缩在熊娃娃后头。 可见她连他也怕。 “看过心理医师吗?”她的恻隐之心对孩童没有防线,开始泛滥。 “无数。” “为什么?”应该会有改进才是,像她这么小就活在封闭的世界里,实在太可怜了。 他感慨地叹息。“盈盈抗拒心理医师的治疗,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接受任何人。” “哈,那可不包括我。” 不是她自大,她的孩子缘向来好得不得了,铁见着了强力磁力,不用推力自动吸住,她就像魅力无人能敌的超级大磁石,那根小铁钉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在左天绿用眼神暗示沈烈阳不要担心她的伤,她挂着令太阳失色的灿烂笑容,光的脚丫子挺着痛楚,自信十足地走向小女孩。 “你是盈盈吗?”盈盈并没有因她的靠近而后退,小小的巴掌脸有一丝困惑,似乎有些不明白。 “我好可怜哦!因为不小心踩死了一朵花,国王贬我下凡,我迷路又找不到朋友,你愿意当妖精绿绿的朋友吗?” 仿佛之间,沈烈阳看见她背后两张透明的薄翅,他取笑自己的痴傻,但是下一个画面真的叫他傻眼。 不理会人的沈盈盈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地搁在蹲着她面前,笑得十分阳光的“仙子”眉心,好像在打招呼,愿意成为妖精的朋友。 “好高兴好高兴认识一位凡间朋友,妖精绿绿最喜欢交朋友,可不可以告诉妖精绿绿,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左天绿化身为百花王国的妖精,那股纯净的气质叫人无法忽略,连沈盈盈都深受蛊惑。 她抿抿粉紫色的小嘴巴,清亮的小小杏瞳透着微微紧张,一手死命地抓紧熊娃娃,缩回覆在左天绿眉心的手,怯弱的甜稚嗓音几近蚊鸣。 “盈……盈盈。” “什么?”她故意掏掏耳朵佯装虚弱。“妖精绿绿的法术被收回去,我听不到你的声音。” 她太会演戏了,再加上本身原就受了伤,那一身狼狈更引发沈盈盈的同情心,沈盈盈鼓起最大的勇气摸摸她的头安慰。 “我叫……盈盈。”她发出比平常小孩低的音量,但已经是七年来第一次主动接近人。 “你是盈盈小仙子吗?我在百花王国见过你,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装得太可怜了,语气中有显见泣音,连看戏的沈烈阳都以为她哭了,正准备要她回床。 谁知他还没有动作,沈盈盈早先一步递出来旧的熊娃娃,没有半点不舍。 “你要给我?”左天绿沾了口水滴在眼角,泪眼朦胧得假意收下。 “嗯!”沈盈盈大方地点头。 这时左天绿解下她胸口造价不菲的银钻项链,改挂在沈盈盈身上,沈烈阳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是魔法项链哦!可惜国王陛下收回了法力,不然你就可以对着它许愿,让你变得更漂亮。” 沈盈盈余心喜地摸摸钻坠,小手不住地搓揉,好像项链真有魔力,只是暂时不能用,紧锁的唇线有了笑意,眼中发出七彩的光芒。 戴着魔法项链,她也是美丽的小仙子。 左天绿悄悄地将左手往后一摆,做出OK的手势,欣慰的沈烈阳真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短短一天,她征服了沈家人。 命运的转轮将三人的生命紧紧扣在一起,无畏的左家女子带来热力四散的阳光,为这一大一小驱走乌云,重新寻回遗忘的幸福。 光的笑容张飞扬,心亦随着起舞。 *** “左天绿——你活腻了是不是?” 恼怒的沈烈阳气冲冲得走向蹲在地上挖土,毫不理会他叫喊的女子,愠色和心疼同时在他眼底交替,很想揍她一顿又打不下手。 昨夜她缠着他看了一夜的星星,天快亮时才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送她回房后他还特别叮嘱所有人不许去吵她,好让她多睡一会。 结果—— 他不过去书房处理了一会公事,带狗去溜达个一、两小时,前后不过四、五个钟头,她竟敢带伤在太阳底下……种花。 “嗨!烈阳,你要来帮忙呵!” 帮忙?!他挑动仅剩的半边眉毛。“你知不知道伤口沾了泥会化脓?” 口中说着责备话,他顺手一捞将她带至树荫。 “我忙惯了,突然闲下来好奇怪,不动一动全身都不对劲。”她笑着将铲子递给他。 面对这一张不设防的笑脸,无可奈何的沈烈阳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和污泥,了解他的“使命”该做什么,他已经习惯她的使唤。 她从不用请求,只是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他就不得不想去满足她一切需求,好像不宠她是件可怕的事,难受得要命。 他接下她尚未完成的大业,加入刨土翻泥的工作,打算把一片韩国草皮改成花圃。 “受伤就该安份在床上养伤,干么跑下来玩泥巴。”好不容易伤口结了痂,他可不愿她细致的肌肤多道伤痕。 “玩泥巴的小孩不会变坏。”她仍是皮皮的模样,见他不悦的眼神飘来,连忙改口。“人家喜欢花嘛!” “喜欢可以打电话请花店送来,用不找一身累的造反。” 是他疏忽了,太久没和女孩子在一起,都忘了女孩子的喜好,待会该叫花店送些鲜花来。 “不行啦!我很穷,付不起花钱。”瓶中花及不上泥巴土生出的生命力,缺少生气,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栽种鲜花。 他又想叹息了。“不要制造我的愧疚感,我敢要你花一毛钱吗?” “人家说说而已嘛!做人不要太浪费。”她是有一点点心需,大概三克重。 他是不曾亏待她,吃好用好的,各式名贵衣物,女性用品一应俱全,连保养品的种类都多得叫她咋舌。 天生丽质的她很少用到保养品,有些产品她还得问随车而来的专柜经理才知道正确抹法,而他还不习惯以那张脸见人,窝在书房当乌龟。 经理必恭必敬的态度叫人疑心,正经八百地曲腰弯膝,一点也不像在讨好客户,反而类似对上司的敬畏。 记者的本能抬了头,在他绝口不提的情况下,她大概猜到几分,大家心知肚明。 “绿儿,我不是单纯的盈盈,妖精绿绿那一套对我不管用。”一坪造价不菲的韩国草皮可比花圃贵多了。 “哎呀!做人不要太计较嘛!你不是把整片地都整好了。”叔侄俩一样单纯,她自有一套办法让他们俩服服帖帖。 沈烈阳失笑地摇摇头。“你这个小魔女,就会算计我。” 他和盈影有何两样,还不是被压耍着走。才想起盈盈,便见小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黑色小籽走了过来,表情认真而专注,非常神圣。 “绿……绿绿,种子。” 花了将近一个礼拜时间,她开朗、活泼了些,但是还有些放不开,只对左天绿一人讲话,最多不超过五个字。 这项转变让沈家的下人大为惊讶,对左天绿的敬意不自觉加重,也乐于亲近。 “好棒他!盈盈小仙子真厉害,从王伯那里拿来百花王国的仙花种子。”她鼓励地起身拍手欢迎。 原来……“你又用这一套。”沈烈阳好笑地朝她晃晃头。 左天绿没修过儿童心理学,她像光,吸引所有向光的植物,热爱生命,勇于追求未知,非常有孩子缘,应该说她本身就是个长不大的彼得潘。 她用孩子的语言去融入孩子的世界,小孩子很单纯而且敏感,知道谁有真心喜欢他,自然去接近对他好的光源而远离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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