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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就是桃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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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自从出了城门,秦墨一直沉默不言,任马车轰隆隆地碾在青石小道上。我不会骑马,所以只能坐车,秦墨怕我寂寞,于是陪我一起坐车。

我为了打破诡异的沉默,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

我问:“秦墨,为什么不肯多带些人来?”

秦墨说:“因为不想拖累太多性命。”

我心中一沉,的确如此,有秦墨一日,他皇帝的宝座便不会安稳,虽然表面平静无波,但是却处处暗藏杀机。

“那你还带我来……”突然想到我们的处境,我有点担忧。

可不想把自己小命这么早就丢了……

“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只能保证保护你一个。”秦墨依然望着前面,表情却没有往日的轻薄,神色间十分认真。

我微微脸红,飞快地转移话题:“灾情如何了?”

“嗯……灾情是稳定了。可是对于国家来说,水灾并不是最麻烦的。”

“水灾一发,百姓流离失所……其实最应该考虑的是那些难民如何处置和安抚,是吗?”

秦墨点点头:“不错,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这样说过,治国最重要的是治理人心,可惜皇兄并不十分懂得这点,不然他就是千古明君了。”

我“噗”地一笑:“那他现在就是昏君喽?”

秦墨失笑:“别乱说话,你怕我们死得不够快不成……”

话音刚落,一道利器破空的声音划过,目标直奔马车而来。我一惊,下意识靠紧秦墨,却发现他先我一步紧紧把我护在怀里。

“嘶——”马车剧烈地开始晃动,马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奔,原来对方的目标并不是我们中的一个,而是拉车的马匹!秦墨也意识到这一点,护着我准备从车里面跃出去,对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想利用不受控制的马将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地罩下来,出口立即被封死,秦墨果断地拔出腰间的刀来斩开网格,就在巨网断开的瞬间。无数蒙面杀手扑了上来,秦墨还没来及收刀,手臂就被猝不及防地刺了一剑。

马车越奔越急。我被秦墨另一只没受伤的肩膀护住,动弹不得,他的身形也被固定住,我急得大吼:“放开我啊笨蛋,你想死吗?这样打怎么可能赢!”

秦墨微微皱眉,明明情况危急,他却用看似玩世不恭的语气道:“没想到皇兄的杀手竟然也长进了,不愧是刺杀我那么多次,长脑子了,真是疏忽啊。”说完脸上还有轻松的笑意。

“你说什么?我们不是圣上派的。”带头的杀手一边进攻一面观察秦墨,却见他异常镇定。那杀手眼中透着不安的神色:难道溱王还有伏击不成?不大可能……自己的这次行动如此谨慎,周边都查探过,没有伏击才下手的。

“原来是魏仪啊……”秦墨懒懒开口,“上次的伤好得这么快?这次不错,长记性了。”

对方恼羞成怒,一阵急攻转了过来,“哧”的一声,在秦墨胸前划出一道鲜红。

秦墨的另一只手抱着我,行动被我拖累了。

我要推开他:“秦墨,别管我!”

明明真正在意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还舍命保护?

看着秦墨胸前血红的血迹。我的眼睛就湿润了。

“傻瓜……放开我吧。”我在他怀中向他笑道,尽量借着笑容给自己更多勇气。

怀抱的手臂更紧了些。他用霸道的语气说:“想都别想。”

我突然很感动。

突然想:要是今天和他一起死了,也没什么吧。

“你真是傻瓜啊……既然不是如斯,又为什么要拼命……”我不受控制地喃喃道,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哧哧——”飞快的两刀连在一起划过来,像风一样划过。

秦墨急速后退,头颅差一点就被劈成两半,我也不哭了。身体已经失去了感觉,大脑也一片空白。眼看着他的脸颊和肩膀连受两处快刀,血立刻喷薄而出。

我突然惊恐地透过魏仪向前看去,大声叫:“快停住马车!!前方是悬崖!”

魏仪愣住,向身后看过去,哪有什么悬崖。于是给了秦墨杀他的空隙。

他还没有来及回头,秦墨就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秦墨看我,眼中是赞赏的笑意:“戏演得不错嘛!”

我刚想回答,眼前却突然绽放一朵朵绚丽的色彩,随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幻化成虚无的空间,只觉得身体突然轻了起来,然后失去了知觉。

弥漫的是一片片接连着的黑暗。

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却分不清性别。

——你好。我是时空大神。

我被“时空大神”四个字雷了一下。擦了擦滴下的汗。

是你把我弄到这里的?

不用张口,我心中的疑问立刻回荡这片空间中。

那么神奇。想什么说什么?

想法又立刻暴露出来了,像话语一样回荡在这个空间——在我只是单纯地“想”的情况下。

好神奇的地方。

又不知不觉蹦出一句话。

终于时空大神说话了。

——这里是你的内心世界,自然不用开口说话。

我很惊讶。

我的内心?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是神,只能与人类以这样的方式沟通。

切,神有什么了不起啊。

心里不服气地想,也不服气地“说”了出来。

啊,不小心说漏嘴了。

时空大神微微笑了,似乎这样的事也常遇到。

不待我再说什么,她就切入正题。

——因为时空出现了失控扭曲,所以误把你送到另一个时空中了。现在即将把你传送回去,你会失去所有在这里产生的记忆……

等等!

我似乎意识到什么。

凭什么说把我送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么久以来我经历的一切难道都一笔勾销吗?

——你想留在这?

那个声音似乎有点诧异。

这……

我开始犹豫。

刚才你突然要让我离开这个世界,离开相处那么久的秦墨,讨厌的皇帝老儿,湮聿舒,这个国家和百姓,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冷静下来,如此好的机会在眼前,可以回到以前的世界,过以前那样的生活……能够如此,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抱着头痛呼起来。

——看来你主意不定啊,好好考虑吧。

那个声音叹息一声,消散了。

08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疲惫的响起。

“秦墨!!”想着方才他被砍了好几刀,一定流了很多血,“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秦墨指着洒得到处都是的鲜血,颜色被映得愈发苍白。

“天——!!!”我死死扣住秦墨的肩,“你别死啊!!你千万不要死!!”

“怎么可能……这么重的伤……”

“不要对自己放弃!!活下去的信念才是最重要的!听我说,我不许你死!”

“为什么?”秦墨绽放他惯有的阴谋得逞式笑容。

我呆愣在那——难道快死的人也能有那样的表情吗?

“这些都是敌人的血啊……你当我弱到这点喽啰都解决不了?”

“……”

“那在车里你也是装的?”我有想杀人的冲动。

“那个不是。”秦墨笑眯眯,“车里伸展不了功夫,何况还要担心会伤到你。活动范围本来就小,而且那些刀子还故意往你身上招呼……扰乱我集中力。”

“……”我推开他,这个人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欺骗我的感情!我方才差一点都要哭了出来,幸好没有,不然丢人丢大了!

“嘶……”秦墨断断续续的呻吟,“轻点,再怎么骗你这些伤总不会是假的吧。”

我仔细看看他全身上下,斑驳的血迹,头发也有点凌乱,狼狈不堪,若不是要保护我也不会弄成这样,突然很歉疚。

“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说。

扶着秦墨一瘸一拐往前走,穿过一片树林,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碧湖。

秦墨自己动手把衣服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躯,我倒抽一口气,他全身上下旧伤新伤都是伤,似乎这样的身体没有一块完美的皮肤,这样一个人,哪像是养尊处优的王爷啊,更像是残酷的杀手组织里培养出来的头号杀手,似乎经历过无数次血腥的屠杀。

这就是皇室的人吗?我心中颤抖地问出这个问题,却不愿去想得到这一身伤的过程,也不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如果……这就是他作为皇室家族的命运的话,那我无法想象。

秦墨清理完伤口,看着一身破烂的衣服似乎很苦恼。

我安慰他:“衣服等到了集市上再买吧。”

结果他一脸难过望着我:

“这可是我花了三天三夜才做出来的衣服啊……”

我看了看他一身的伤,咬咬牙决定等他伤好了再给他三拳,其中两拳是这次记下的利息。

在湖边用凉水沁了沁脸,用袖子轻轻擦干,然后担担衣服上的灰尘,深呼吸了数下。

秦墨从远处奔来,手里拎着一对野兔,我立马眼冒红光地扑上去,直流口水说:“是烤来吃的吗?”

秦墨鄙夷地看着我,摇摇头。

难道是油炸?但是古代人不都是生一堆活来烤的吗?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啊!!”秦墨一脸我似乎无可救药的表情,“这对兔子多可爱啊,你看那只又肥又懒的像不像你?那只很英俊的是不是像我?”

我寒,似乎上回那三拳还欠着呢,这回似乎又要变本加厉了……

我们走走吵吵不经意间走入一片桃林。

乱花渐欲迷人眼,被无数的桃花环绕在身边,有些花瓣轻轻擦过我的脸颊,清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地上铺了一地花瓣,似乎连泥土中都散发着桃花绯红的香气。连走数十步,看见一泉小溪,缓缓隐秘的丛间流下,淌过磐石,潺潺的声音。

看到此情此景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唐寅的《桃花庵歌》来,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吟完以后,我转过头去。秦墨正怔忡地看着我,他时而若有所思。时而皱眉不语。最后,他终于问:“难道你向往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其实在读诗之时我没有他想的那么远,那只是几句看到花间美景后脱口而出的诗词。对他的问题,我还是认真,然后郑重地点头,说:“嗯。我很喜欢这首诗。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虽然离现实太遥远。”

秦墨用怜惜眼光地看我,轻轻骂道:“傻丫头……”

我偏过头去,笑着问他:“我才不傻,谁不想要这样的生活,谁才是傻瓜呢。”

秦墨也笑,他笑得温柔而宠溺:“那以后,我们就去这样的地方,一起活到老,好不好?”

这样的承诺太过沉重,我打着哈哈,把话题牵到别处去了。

09

十三日荒山野岭中跋涉,等快马急鞭到达兰州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一路上的流言蜚语告诉我们一个最不愿知道的信息:兰州大动乱。

我心中想的正如秦墨所言,民心一乱,扳回局面就很难了。

我担忧地看着秦墨,他的眼中却没有惶恐,看到他这样我也安了心,毕竟他有主意的吧。

但是,他笑了笑,却叹息一声:“二哥又跟我玩惯用的游戏了。”

我心中一凉,无言。那个人口中叫得极亲切的“二哥”便是当今圣上吧,如此亲切的词汇,唤的那个人却是这一路试图置我们于死地的人。

“纡倾,你不知道吧,二哥小时候曾经教我这样下棋呢。”秦墨望着兰州的烽火笑了笑,笑中尽是惨淡,“把敌人的注意牵引到一角,自己却暗暗在另一边动手脚,等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输了。”

“调虎离山。”

“不……说是调虎离山未免太重视我了。二哥不担心我是‘虎’,这只是他的游戏罢了。”秦墨低下头对我笑,笑得那样无奈和失望。

“秦墨……”口中只是喊出他的名字,却无法想出什么言语来安慰他。

秦墨抬头制止了我开口:“不过……这次他的确是轻看我了。我不赢,却也不代表我会输,我们赌的是不同的东西,他要江山,而我……”

秦墨的眼神轻柔地停留在我脸上,看得我发烧。

他微微一笑,策马而去,像一道红色光芒向前直射而去。而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情素泛滥。

不得不承认,刚才被他的话震慑住了。那样的果决,似乎能把自己的命运紧紧攥在手中。

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就是那样的人吗?

知道争取什么,也知道应该放下什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被一个人震撼过,是因为他是皇族后代,天生的一股傲气,似乎能把天地覆灭——还是因为他就是他。秦墨。

我不知道,但是让我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因为我发现我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的叹息让我难受,他的自信让我心安,他的沉默让我担忧,他的话语让我心跳……

还有那个声音对我说的话:看来你主意不定啊……好好考虑吧。

唉,如何考虑?

心中的矛盾此时已泛滥成灾了。

又疾行了一日一夜,我与秦墨终于到达了兰州。

两匹良驹静静横跨城门前,身后尘土飞扬。

城楼上一人身披白袍,缓缓而出,举目望去,既而微笑。

不像往常那样,湮聿舒没有了客套,带着一队轻兵,走近了,只是淡淡地拱了拱手,眸子明亮:“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秦墨冷哼一声,声音中多了分寒气:“那批杀手是你的人?”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答道:“虽然不是我的人,但我知道这件事。”

秦墨又哼。

湮幸舒并不在意,转而望向我。依旧是笑语盈盈:“我们又见面了。”

秦墨在旁边暗自不爽,伸手把我拉到了他的马上,随着我一声惊呼,两人在一眨眼间越过湮聿舒直奔城门而去。

就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秦墨不露声色地说了一句:“难道你不担心皇兄借此机会一石二鸟吗?”

湮幸舒却静静地站在那里,往常一样,面带微笑眸子却深不见底。

接近黄昏了。

孤鸦在黄色氤氲笼罩的大地下徐徐降落,收起了黑羽。

随着这个动作,天地似乎就此沉寂下来。

“皇兄派湮聿舒来辅助我平定暴动……”秦墨随手拿起一块美玉,“吭、吭”地敲击着桌面,细细地玩味。同时,似乎也在慢慢品味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

他想了许久,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决定不想了。

“是好事吧。若天下落在自己的手里,怕有更多的百姓要受苦了。”

他在自言自语之时。看到身边熟睡的人,不禁微微笑了。伸手一捞,把人抢过来抱在怀里。

10

我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呼吸急促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口水给呛着了,十分狼狈。

气急败坏地一边咳嗽一边拼命推开秦墨,口头禅脱口而出:“靠,搞什么飞机?”

“什么是飞机……”无辜地问句。

“……”

我才发现自己失言,对这个无知的古人假模假样地同情起来。并摸摸他的头。戏言道:“孩子,不知道飞机没关系,姐姐不嫌弃你。”

秦墨推开我的手继续求甚解:“飞机是做什么的?”

我一直是拗不过他执著的牛脾气,只好费力地和他解释:“是我们那的一种交通工具,形状像鸟,能背着人在天上飞的。”

他皱眉道:“若是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东西,再加以改善用于战争,那恐怕会有更多人要无辜受难。”

我点了点头,大为赞同他的话,本来想说飞机中也有战斗机这类的话,结果怕他又问更多的问题,只好闭口不说。

于是转眼就纳闷,我怎么会睡在秦墨怀里的。难道是昨日回来太累了?

询问地望向秦墨,秦墨白我一眼,说:“昨天你是在数银子,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我突然激动地跳起来,敢情昨天看人搬来的一箱箱银子不是在做梦啊。懊恼我数银子也能数睡着,于是想继续数以弥补前一晚的过失。

刚跳到银子面前我就傻了:“……昨天我数到哪了?”

一夜之间,又多了一倍的箱子,而且都是打开的,不仅是金银,还有数不清的大颗珍珠、夜明珠、绿松石、玛瑙、水晶、珊瑚、美玉……还有很多说不出名字的珍奇,而这些东西,不是纹路清晰。就是晶莹剔透没有杂色,不论是什么,都恰到好处,连我这种对珍宝赏识能力低下的人都能看出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这这这……这……”我竟然丢人地结巴起来。

“不用数了——”秦墨风轻云淡地说,“都归你了。”

我兴奋地抱着银子发呆。天啊~幸福来得实在太快了!

他轻轻笑起来。

我问他笑什么,他说:“你不是想过花开花落年复年的生活,又何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我不服气地哼哼:“那你这个颓废王爷,又何必累死累活到兰州来,忧国忧民?”

秦墨苦笑地摇摇头,继续搬弄手上的玉佩。

那玉配的暗纹……竟然是一条龙!这样一块玉,一定很值钱吧。

“给了我这块连襟玉。又给了我这么多金银珠宝,皇兄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秦墨似乎是自言自语。

我看他的神情,便不再多问。

11

十日之后,天气入秋。

夏日爆发的水灾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可是居无定所的百姓们又极度缺粮,走投无路的灾民在官府门口不断抗议,被官兵打死打残的暴民不计其数。即使如此。他们却犹如扑火的飞蛾一般,一波又一波,冲着这微弱的光辉扑来。

这样下去。恐怕连府衙也会被暴民的人流冲垮。

秦墨的犹豫表现在他来回走动时不安的脚步中,而以及湮聿舒紧锁的双眉上。

而我,突然也觉得厌恶起来。

此时周围堆满的那些璀璨珠宝,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得一钱不值。

而今下最缺的,却是时间。

用高价购来的粮食正马不停蹄地被运来兰州。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我一个激灵,想到了秦墨的那个老谋深算的二哥,当今圣上。

刚按捺不住起来,想问秦墨关于灾粮的事,鼻子却开始发痒,即使拼命憋住,喷嚏还是一个又一个止不住地打出来。

秋老虎果真很厉害。我摸摸鼻子,郁闷地想。

秦墨走到我身边,忙伸手过来触碰我的脸,我往后一缩,还是没躲过去那不自然地触碰。透过他的肩头,看到一脸掩饰不住关切的湮聿舒。

“你脸有点烫,可能是病状发出来了。这几天辛苦,也难为你……”秦墨攥了攥拳,语气透着懊悔。

我刚想安慰他,一旁的湮聿舒也道:“于姑娘先去休息吧,不宜操劳了。平乱的事先交给我和秦兄。”

秦兄……难道湮幸舒平日都是如此称呼秦墨的?我略有疑惑,向秦墨看去,见他似乎对这样的叫法习以为常,只是一双眼睛看着我,眼中的深切关心让我仓皇避开与他对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无可奈何地卧在床上,又因为大脑昏昏沉沉的,嗓子里涩涩的难受,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黄昏时分。

帘外的天空被沉暖的余晖渲染得开阔而洁净,仿佛与这喧嚣的凡尘毫无瓜葛。

我骤然想起府外暴动的灾民。不知为何,原本灾民们杂嚷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一般。我感到一丝不安,于是下床向屋外走。

一个丫鬟此时端了盆子进来,看到我后道:“你终于醒了,想喝水吗?王爷临走时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走?”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去哪了?”

“他带着府里剩下的侍卫去救湮将军了。”

“湮将军也出事了?”我一个不稳,本以为秦墨若是出事,还有湮聿舒可以指望。

如今却……

“将军本是带兵去西门外接应灾粮的,但是暴民不管不顾,全都涌到西门去抢粮食了。外面很多个小孩和老人都被人流踩伤了,地上还躺了好几个被踩死的人……”丫头说着说着,都哭了。

我闭上眼睛都能想到兰州城此时的惨样。灾民已经饿急了,此时的他们看到了粮食就像饿了几天的猛虎看到一块鲜血淋淋的肉一样,必然蜂拥而去。

而仅仅带着府内那几十侍卫去营救的秦墨,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他这样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我心里像是刚煮开的水,端的又闷又上下翻滚,急躁和不安让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没事吧?脸怎么突然这么白?”那丫鬟莫名地看着我。

是了,作为一个丫鬟,她又怎么知道秦墨此行险恶的道理?

“府里是谁在管事?”我急切地问道。

“是兰州知县。”丫头答道。

我拉住她,请求道:“带我去见他。”

12

兰州知县是一个无能又懦弱的人。这是我忍气吞声地和他分析局势和利害关系,磨破了嘴皮他却一脸无知后。我得出来的结论。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评价对他来说都可以说是一种褒奖。

人感冒时普遍存在的感冒症状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

已经说了一个时辰了,兰州知县始终是息得患失的姿态。

最后他说:“一个溱王府上的小丫头,能有什么主意?我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你别再说了!”

我心的中怒气几乎快爆发。最后还是咬牙说:“我虽是丫鬟,也知道厉害关系。我是溱王身边的人,也是他唯一从京都带来的丫鬟,重视程度和地位不言而喻,知县大人若不仔细考虑,若是王爷出了什么事,皇上那如何交代!”

我这话说得重了,但是为了让知县畏惧,还是步步紧逼。若换做平时,我宁可做一个旁观的闲人,上次帮灾民递信的举动,断然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了。

“皇上若是能管,他早就管了。”知县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

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这知县哪是患得患失,这一切,都是皇上给秦墨下的一个套啊!

我知道这事没指望了,再去争辩根本无用。

垂着头,刚踏出知县的书房。一个小厮却差点撞到我。小厮一边跌跌撞撞冲进书房,一边大喊:“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我眼睛一亮,也不管晕乎乎的脑袋。就飞快跑到府邸大门。

只见湮聿舒拖着两三个官兵,神色狼狈地走了过来,原本整齐的发髻微微凌乱。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他忙问:“你回来了?那秦墨呢,你看到他了吧?”

湮聿舒看着我,眼神迷惑:“你在说什么,秦墨不是留在府中了吗?”

“他去救你了,他去救你了呀!”我失态地向他喊道。

“什么?”湮聿舒先是惊讶,后微微一想。突然恍悟道,“怪不得乱民中会突开一个口子,我就顺势趁乱从那撤退了,根本没想到他会来救我呀!”

“你……没见到他?”我不信地问。

他的眼神缓缓低了下去,最后还是说:“没有。”

我想到秦墨此时可能的处境,他带着不堪一击的侍卫去了西门,此时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我不愿想最有可能发生的那个结果。

不愿去想,我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那张讨人厌的脸了。

也不愿去想,那个人在某个世外仙境的地方,娇嫩欲滴的桃花下,曾问我的那句“一起活到老,好不好?”

最不愿去想的,却是在此刻不断浮现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凝视我的眼神。炽烈的,深不见底……而我每次只是不断躲避,从未回应过。换来他一次又一次强装无所谓却失望的黯然表情,我却次次只当做没有看见。

不知不觉中,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湮聿舒手忙脚乱地抚慰我,我却狠狠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你知道秦墨有多恨你吗?你知道他有多嫉妒你,瞧不起你吗?为什么却那么傻,竟然不管不顾地去救你……他怎么那么傻啊……”

说着说着,眩晕的感觉又上来了,我又昏了过去。

湮聿舒在城外找了整整两天。一直到天黑了,灯油也用尽的时候才回来。

看到他疲惫的神态,我也不忍再说什么。

第三日,我想一起去找,却被制止。

涅聿舒说:“你还想添乱不成?要是秦兄找到了,你又不见了怎么办?”

我被他说的纵是焦急,也不敢胡乱耍性子。外面兵荒马乱的,在这个时期,意气用事就能把秦墨找到吗?

第四日的中午,秦墨最终被带了回来。

秦墨他像在泥水里泡了三天三夜,并且昏迷不醒,所幸呼吸尚在,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湮聿舒重新披上了战袍,去与一群灾民奋战。其实那一部分灾民不仅仅只是百姓了,他们组成了一个小教派,并占地为王,专门与朝廷作对,并且散步谣言。

我陪着秦墨在府内养伤。自从知道知县是在皇上授意下陷秦墨于不义,我更注意他的日常饮食,以防被人下毒。

待秦墨伤势好了大半,我们就在府内走走,最多去的地方是一个花园,我们就站在花园中唯一的一棵桃花树下闲聊,尽聊些有的没的。

这样的生活,有点不真实了。

“……纡倾,你、你怎么了?”

是啊,我究竟怎么了……我也想知道。

望着已经败落的桃花。看到眼前秦墨担忧的神情,我不但想哈哈大笑,还想哭……还想掐自己……还想……

还想问,我究竟怎么了……

桃花易败。

这一切,是梦还是真实?

看到秦墨那张无辜的脸在我面前,我不由自主肆意蹂躏:“疼吗?”

秦墨摇摇头。

我加重力气。“疼吗?”

再摇头。

我再加重,然后看到他的脸被我捏得一圈红一圈白的。

“现在呢?”

秦墨挑起眉,平静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放开他的脸,皱眉问:“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处的这个世界不真实吗?”

秦墨听闻,身体一震,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不错,是很不真实。”

我高兴地拍掌:“是吧!”

秦墨拍拍我的头:“其实刚才最后的时候……有一点疼的。”

13

天公作美。水患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平息了。而灾民的情绪也被秦墨渐渐安抚下来。接下来就是湮聿舒凯旋而归的时候了。

无法想象弱不禁风的他怎么可能亲上沙场的,不过我对他的芥蒂却无法随时间推移而渐渐淡去。

我从不是记仇的人,惟独对他却无法宽恕,因为在那天晚上酒宴之后,我曾暗暗将他作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是想不到他却能眼睁睁看自己走向危险。

湮聿舒回来的时候只是坐着一个豪不起眼的轿子,在城门口的时候,掀起轿帘,第一眼就是与我对在了一起。

他比以前更瘦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但是眼睛却更深,也透露着不祥不感觉。

两个副将扶他下轿,他的步子却更加飘。让我有点不忍看。

然后他缓缓从袖中拿起一卷金色的锦帛,缓缓宣读道:“奉呈华帝密旨,溱王耽误治理水灾,特命湮……湮聿舒将军……咳咳咳咳……在归程之日立即将其拿下待罪。”

宣读完毕。

14

世界更静了。

转头,我看到了秦墨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随后他的脸变成了更可怖的平静。

他表情狠厉:“湮聿舒,你别赶尽杀绝!”

湮幸舒又咳了咳,直到他咳出了血。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他笑道。

然后我看见秦墨出手了,速度从未如此之快,下一秒中。看见涅聿舒躺倒在地上,身前是一滩他吐出来的血。

湮幸舒闭着眼睛,窝着身体在地上咳着,身体剧烈地颤动着,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只见秦墨大惊,一步冲上去:“你……你!”

湮聿舒只当未闻,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玉流苏佩。

“这是如斯给我的……咳咳咳……如斯说……她无法陪伴在我身边……于是只能给我这件玉佩带在身边……就像……咳咳咳咳……就像她在身边一样……其实我还是爱她的啊……我一直都爱她啊……”

秦墨呆呆地望着:“你故意的是不是……为什么……”他大喊起来,“为什么要故意死在我手上!!我不想欠你什么!!”

“不是……咳咳……我早想这样了……早一点死……离开没有她的世界……但是一直都没有理由……可是现在有了……”湮聿舒扯出一个苦笑,“她不会再担心你会不幸福……到那个世界……她也不会怪我了……其实这样最好……你也不用觉得欠……咳咳咳咳……觉得欠我什么……”

他说完了这句,又喷出一口血。

秦墨攥紧了拳头,拉着我:“走!”

最后一眼,是看到湮聿舒带血的嘴角含笑看着我,我不忍地转身不看他,跟秦墨而去。之后,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两个副将突然爆发的哭声,以及一群战士齐齐跪地的铠甲碰击声。

15

葆和年六月十二日,天下大丧,自开国以来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个将军身后有过如此待遇。

秦墨说,湮聿舒一生战功累累,这样的殊荣也不为过,我只是默然。

当丧车从易了容的我和秦墨旁边缓缓驶去的时候,我抬头望着漫天的白色纸钱。突然想起这一日是我来这个世界满一年的日子。

记得当初知道湮聿舒和秦墨的关系水火不容的时候,我曾暗下决心要改变这一切,并在我来到这个世界满一年的这一天,拉着和好的他们一起来庆贺,却没想到这一天却将成为湮聿舒的忌日。

望着天的双眼,立刻灌满了泪水。

秦墨没有像我这么不争气地哭,却用他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我知道,他也知道,那日湮聿舒是要放我们走,虽然也借秦墨的手,放自己自由。而湮聿舒对秦墨而言,是曾今的敌人。永远的朋友。

我望着秦墨悲伤的侧脸,突然决定要对这个佯装坚强的男人说那句我犹豫了很久的话。

16

“时空大神!”我大声喊着。

那个声音接着出现了。

——是你啊。那件事你有答案了?

“是的,大神你可不可以把秦墨叫到我的内心?”

——小女娃玩什么把戏?

“没什么,嘿嘿,你把他叫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大神无奈地叹气。

——罢了罢了,烂摊子不好收拾啊……你等等。

过了一会。

“这是哪?”

是秦墨的声音!

我心底兴奋地叫了出来,却有点不好意思。

秦墨向我走来:“丫头,怎么是你?刚才那个什么什么的神呢?”

“看着你当初跟我一样笨笨的模样。感觉还真不赖。”

“……”秦墨无语。

“这里是我的内心啦。”我说,“不过我也只来过两次而已。”

“你的内心?”

“嗯,把你叫来是想对你说一句话。”我说。

秦墨笑了:“什么话要在你心里说?”

“那个,酝酿下。”看他笑得样子,我呼吸有点乱。

“……”

“酝酿好了吗,白痴?”秦墨笑眯眯地问。

“喂喂,别催别催。我喜欢你这种话一点都不好意思开口嘛……真是的,怎么会爱上你这种白痴啊……”

呃,不小心说出来了!我懊恼地捶自己的脑袋。

完了完了,这么不温柔地说出来了。本来还想……啊……后悔死了后悔死了!!

秦墨笑了,从眼中散发出温暖的笑意让我更加慌乱。

他一步步走进,捧住我的脸,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也爱上你这个白痴了啊。”

正当感动的时候,时空大神冒了出来。

——我看到你的答案了,丫头,祝你们幸福。

“谢谢啦,不过别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打断我和我家小墨墨的亲亲好不好。”

心里的话又一不小心冒了出来……

“呃……我又说出来了。”

时空大神快把我放回去吧,呜呜呜……待在这里一点隐私都没有啦。

刚才“漏嘴”说的那句话太露骨了……脸红都红到脖子根了。

“呵呵。”秦墨的看着我眼中尽是邪恶地笑,他附身凑到我耳边轻轻说,“没事没事。我们回去也可以亲亲的。”

看着他邪气地笑着,我脸熟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17

一年后。

某破旧的茅草屋屋顶。

“——喂!!快来看看,这边又破了一个洞!!”

“知道啦——!!!”秦墨吼回来,然后郁闷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个该死的女人一样咋咋呼呼的了。

他一边想,一边施展当年皇家轻功师傅教授自己的轻功,在房顶上一个又一个破洞间来回穿梭,修修补补。

“还有这——喂,你慢死了!”

“知道了……”真是一个麻烦的女人

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丝笑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屋旁边……就是当年的桃花林,还有一大片的碧湖,阳光轻抚湖面。一点点星辰在其中闪烁,如梦如画的生活……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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