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清浊轻轻一笑道：“那你哭去吧。”
张藿想说道：“你这就不厚道了，有时候感情的事要遵从内心第一感觉的，下午的时候你明明就吃醋了。现在是缓过劲儿来了还是故意装不在乎呢？”
席清浊望着她，与己无关地说道：“你还有其它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真去睡了。”
张藿想瞬间感受到一股压力迎面而来，当即也不敢再说讨巧的话了，很迅速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揽着她的腰身说道：“有有有，不过咱俩可以去床上躺着边休息边说。”说着话就半抱半拥地同她一起进了卧室，送她上了床，自己也凑过去，钻进了同个被窝里。
席清浊在枕头和她的怀抱里找了个比较舒适的角度卧好了，才舒缓了一口气，半慵懒地说道：“你先说，我听着。”
“呃……”张藿想迅速组织了下刚才被她三言两语就打散的思维和语言，“是这样的啊，其实我以前虽然也挺好酒的，但真正喝醉或者喝得断片什么的真的没有几回。富蔷说的那次是因为孙教授家那个老白干度数太高了，我一下子喝猛了所以直接就醉倒了，但是我保证，除了她说的我整晚说醉话和没睡相可能打扰到她睡觉，其它的什么都没发生！我绝对没亲她没抱她更没非礼她！打羽毛球那次也是啊，我是跟着小参参和卫翎宣布在一起之后的那个高兴劲儿随便闹闹活跃下气氛……你也听他们说了，我最后也没非让她亲我啊，那会儿她是小参参和卫翎的学妹，还算是小参参的半个徒弟，我就把她当个妹妹和朋友看。就算当时我是单身的她也是单身的，我也没对她产生过半点超越那条线的想法！”
“嗯。”席清浊看似很明事理地点了下头，旋即又问道，“要追小翎那件事怎么说？”
张藿想瞬间大呼冤枉：“朋友妻不可欺啊！亲爱的你这么冰雪聪明，一定猜得到我那是激将法的嘛对不对？否则我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小参参早把我剁了好吗？！”
席清浊抬了抬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张藿想的声音瞬间降了八度，赶紧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呃，咳，我这不是委屈嘛。不自觉声量就上去了……吵到你了哈？不好意思，接下来我慢点说，慢点说哈。”
席清浊在她怀里侧了侧身：“好吧，你说的都在理，我也知道祁参她们今天是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些的。实际上也没什么。”
张藿想蹭着她的头发，暗地里长吁一口气：“对嘛，她们这群混蛋，总喜欢这么搞我。”
“但据我所知，你从美国回来这段日子也没少折腾她们吧？”席清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又说道，“又让祁参给你办生日party，又跟朋友索要生日礼物，仗着她们好几个月没见你了，可是胡作了一通是吗？”
张藿想的声音瞬间拔高了：“谁说的？！谁栽赃陷害我！？”
席清浊抬头冷静地瞄了她一眼：“这次声音这么大是因为心虚吗？”
张藿想赶紧闭上嘴，装出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席清浊不由得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而且看到她们那样实打实地对你，反而很替你感动和开心。我悄悄回来那两天住在卫家，不管是小翎、小悦还是小恪同我讲为你的生日派对准备到什么阶段了，还是她们对我讲你回来后做了些什么，讲了些什么，我都一次比一次更深地感觉到，你有这帮朋友守护着，真的很幸福。”
张藿想对此很肯定地点了下头，摸着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账，说道：“是啊，有你在又有她们在，我这辈子都别无他求了。”
席清浊笑了笑，将头埋到她的怀里：“唔，今天的小疙瘩算是说开了。那可以睡觉了吗？”
“昨晚你是有多累啊……”张藿想念叨了一句，旋即被她重新抬起头来的一道淡淡的扫视弄消了音，转而却又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赶紧说道，“不对啊，还有呢，你要在市区买房子？为什么又要买房子啊？”
席清浊轻描淡写地说道：“因为我有打算回中国来定居。这边的房子离市区还是远了些……”
“你、要、回、国、定！居？！”张藿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了倚靠的席清浊便从侧躺转为仰躺，后脑垫着一只胳膊，从容不迫地瞧着她说道：“是的。不过看你这反应，是不喜欢我回来？”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现在重点并不是我喜欢与否的问题！”张藿想甩了下头理清思路，“你什么时候决定这件事的？获得席伯父和伯母同意了吗？你在美国的工作呢？还有生活方面的一些其它事都搞定了吗？”
席清浊闻言，很欣赏她地笑了起来：“从你离开美国之后我就已经开始慎重思考回国的事情了，去我父母家过新年时，也正面向二老提出过这个考虑。虽然我母亲当时没有给予支持的表示，但后来他们还是表示理解了。工作么，我一月份带考古研究小组去进行的那个项目，就是我向研究所提出和保证完成的最后一份工作，回来之后提交了全部的资料后，研究所已经同意我的离职了。至于生活上其它的琐事，确实还有待收尾，所以后期大概我会频繁往返美国和中国，整体也不存在什么太大的问题和顾虑。”
张藿想使劲咽了口唾沫，半趴下身贴近她的脸，有点怔忡的说道：“清浊你掐我一下，你掐我一下让我确定我不是在梦里呢……顺便我能再不要脸地问一下，你主要是因为要跟我在一起……才决定回国定居的吧？是吗？”
席清浊用手背蹭了下她都紧张得冒了汗的鼻尖，淡然地笑道：“你不是在梦里，我也没在梦里。我确实是为了咱们俩的未来才决定回国定居的。尤其是在回来前同小翎和祁参通话，祁参说你动了要移居美国的心思，我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你也有认真考虑我们的未来。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匆忙的，但得知这件事后，我想我得加紧回国定居的计划了，所以先拜托她俩帮我留意下市区的合适住房。本来是没打算瞒着你的，但昨晚给你庆祝生日，回来又只顾得亲热了……今天她们又来热闹了大半天，结果也没挪出时间来跟你讲。”
张藿想望着她一如往常从容镇定的眉眼，听着她娓娓道来的过程，已经感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对望半天后，她埋下头藏到她的颈项间蹭了蹭脑袋：“……清浊……我……”
席清浊完全都明白地拍着她的后背：“这次回来我也着实地看到和明白了，你在这里有你固定生活的圈子，有你熟悉和能灵活运作的全部条件和空间。如果让你甩下这些去曼哈顿，那边对你而言毕竟是几近陌生的环境。我倒还好，虽然在美国待惯了，但在中国的关系也从未疏离过，尤其中国的考古研究的工作倒更适合我，所以我回来才是相对最两全的处理吧。”
张藿想抱住她的身躯：“清浊，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攒了无上的功德，这辈子才会和你在一起。”
席清浊淡笑道：“嗯，说不准。也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莫大的恩情，这辈子要全部还给你呢。”
张藿想抱着她摇来摇去：“啊啊啊我管不了那么多！席清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席清浊陪着她笑够了，才又说道：“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需要认真商议解决的问题。”
“什么问题？你都回国来了，还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你说！我当场就告诉你解决办法！”张藿想还在兴头上地喊道。
席清浊勾了勾唇角：“关于我父亲向你提过的孩子的问题。这次作为允许我回国定居的条件，我父亲和母亲又向我讲了一次。所以问题就是：咱俩谁生？什么时候生？”
张藿想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端坐在床头眨了眨眼恢复神智，然后竖起食指说道：“你一分钟前说一个问题，但现在提出的是两个问题哎。”
席清浊轻皱了下脑门，伸手去戳她的腰。
张藿想握住她的手笑了起来，重新躺倒把她拥到怀里：“其实重点集中在第一个问题，咱俩谁生孩子对吧？嗯……恕我直言，清浊女士你年龄比我大一些，我是绝对不会放心让你去怀胎十月的；第二个问题，什么时候生，这个么，至少要等你把美国那边剩下的事都搞完，咱俩都能安安心心待着了，有个妥当的环境时再生了，你说呢？”
席清浊用手指轻戳了下她笑着的脸：“也就是说等我回国的事情落定了以后由你负责生咱们俩的孩子，对吗？”
“你放心让我生啊？”张藿想说道，“说实话我都不太有那个把握……就我这呆不住的性格，别说怀孕期间……生个孩子要再不听话……”
席清浊打断她的话头，几近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若愿意负责生，我给你做饭照顾你，孩子生下来，我全程负责养，你和孩子的事我都包了，不用你多操心。”
张藿想竖起小拇指：“你做饭给我吃啊！你说的啊！那就这么定了！”
席清浊抿唇笑着跟她勾了勾小拇指：“这么幼稚。”
张藿想不依不饶地靠上去亲吻着她的嘴唇：“别瞎说，这是爱你的表现，怎么就幼稚了……”
积雪未融的大年初二上午，雪是彻底停了，阳光也还算不错。黄色的汽车行驶在柏油路上显得格外扎眼，鉴于部分道路上还有冰雪，张藿想开得认真加小心，席清浊坐在副驾驶翻阅着一本陈年杂志，随口提醒她记得找商店买红包。一路上两人的话不多，但这份比较安静的气氛却是极其融洽的。
卫翎抱着小祁盼站在别墅楼院的大门外迎接她们的到来，祁盼对张藿想熟识得很，看她下车了，立刻兴奋地在小棉衣中跃动起小身躯：“啊啊啊啊！”
“哦哦好的好的！你也新春快乐啊我的盼盼小宝贝儿！”张藿想笑着把她接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然后对卫翎说道，“外头这么凉你还抱她出来，赶紧进屋吧，祁参那家伙呢？”
卫翎同席清浊挽着胳膊往院内走，笑着回答：“是她一大早就闹着想出来转转，哄了半天也不听话，我抱着她刚出来一会儿你们就到了。可能她是想见你了吧。”
“还是我们小盼贴心对不对？”张藿想又亲了干女儿一大口，转手把羽绒服口袋里的大红包掏出来，放到了她的小手里教她握紧，“压岁钱拿好，要茁壮成长，会走路了以后干妈天天带你出去浪！”
祁参在客厅里抱着小卫莱，听到她说的话，登时笑骂道：“你自己浪就够了啊，别带坏我的两个乖女儿！”
席清浊上前把小卫莱抱起来，小卫莱见到大表姨，瞬间张开小嘴“嘎”地一声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席清浊见状顿时宠溺地笑道：“小莱是乖宝宝。”说完也拿出自己那份大红包，放到了她的小手里。
四个大人围着两个孩子逗了会儿，后来佣人按时过来要给孩子喂奶了，祁参便和卫翎把孩子哄着交给了她们。等两个孩子嘬着奶嘴安静下来了，祁参才说道：“走啊，去看看昨儿说的那栋房子。”
她也没拿车钥匙，就揣了个手机和一串钥匙，再拉起爱人的手，打头带着便向外走去。径直一路出了她们所居住的这处别墅大院，走出大门，直接左拐顺着园区内的主干路前行，沿着一人多高的浅色围墙走了几百米，路过另一处带内置大花园的别墅楼大门时，她指了指里面，说道：“这里我和卫翎刚给买下了。”说完便又向前直走，又走了几百米，她才在接下来的又一处花园别墅楼前停下了脚步，拿钥匙将还算崭新的铁栏大门打开，她挥臂向内一比：“昨天说的就是这栋楼了。”
这处园内有近一整片未有修剪的枯草草坪，部分长高的草叶在厚重的积雪外支棱着，沿着围墙内，有几株栽种间距还算整齐的高大杉树直向蓝天。三层高的别墅楼连带车库一起坐落在整个园内的后半区，除了这些，眼内所见的再无其它。
祁参踩着积雪走向楼去，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年前买旁边那栋楼时，物业就提过这栋楼也没业主呢。好像说是之前的买家是为了孩子读书方便买的，就住了三四年，孩子高考考了外地的大学，家里有钱直接跟着过去了，所以这楼就转卖了，但标价太贵，现在二手房的市场也不太好，来看的人倒是不少，但放了一年多了都没卖出去……”
张藿想跟着她走了进去，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先在宽敞无比的一楼转了一圈，然后说道：“哎，这楼内的构造跟你们家那栋好像差不多？”
卫翎说道：“因为都是单独的院区，虽然楼层不同，但大概每栋房子的最初设计都相差无几，我们刚买的那栋小楼也是跟这里差不多。”
席清浊也先简单地瞧了几眼，眼看着张藿想和卫翎兴致不错地说着话直接上了二楼，她才转脸对祁参说道：“你们现在的房子在这处院子隔壁的隔壁，你刚才又说你把隔壁的楼也买下来了。也就是说，假如我们把这栋楼买下来，以后我们两家是紧挨着住在一起的？”
祁参装作很开心地摊手：“对啊！大表姐你真聪明！我想得是把那边两栋楼之间的围墙拆掉，相当于把两栋楼连在一个大园区内，这样等以后两个孩子大了可以单独住一个楼。然后呢，如果大表姐你把这边再买下来，就算不想拆墙，墙中间装个大门倒也方便走动。那我们两家既是亲戚又是朋友还是邻居，彼此都能照应上！多好啊简直是太棒了对不对？”
席清浊挑了下眉：“是吗，我觉得不太理想。”
“唉？难不成大表姐对这里还有什么意见？”祁参挑眉笑道。
“我对这里没什么意见，我只是不想跟你做邻居。”席清浊故意说道。
祁参笑道：“大表姐你这样说就显得很针对我了，有些事还是要权衡利弊的，你想，未来你最亲爱的表妹在隔壁，你最亲爱的两个外甥女在隔壁，未来你和张藿想那厮的孩子也需要其她挚爱长辈们的照看嘛，而能照看宝宝的最亲爱的两个长辈和两个姐姐还是在隔壁……这样想是不是会好一点？”
席清浊淡笑道：“你这信口开河的本事跟藿想真是如出一辙。”
楼上传来很大的开门声，接着张藿想的声音好似从斜上方传来：“哇！这阳台好大啊！放茶桌茶椅都没问题！哎？夏天在这儿是不是还可以放烧烤架烤肉吃啊？清浊！你快上来瞧瞧！”
席清浊看了眼祁参，后者一脸运筹在握的笑容，装作很无奈地对她耸耸肩。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举步向楼上走去。
张藿想正在满屋乱窜：“这书房也挺大的！卧室也好大！哦？客厅外头还有个阳台吗？三楼有什么……”
卫翎笑着给她做讲解：“二楼和三楼都设有带阳台的大卧室，属于较私人的空间，一楼主要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这点倒跟我们家一样。而且这栋楼单层的可用面积比我们家那栋也大得多……”
祁参和席清浊跟在她俩后头把整栋房子看了个遍，看张藿想对房子内部的构造和设计相当中意的样子，祁参便低声问席清浊道：“你意下如何啊大表姐？”
席清浊拉开三楼客厅通往阳台的落地门窗，在寒风卷进来时挡了挡脸，接着走到阳台上望着园内的落雪和远处的白皑皑的景象，说道：“我倒是也觉得不错，只是价钱方面……”
“我可以去跟物业谈价钱！”祁参十分痛快地说道，“花园的修葺以及之后凿墙开门之类的事儿也都交给我来办，你们这栋房子的装修什么的也可以跟我刚买的那栋楼一起做，你回美国的时候我和卫翎也能一起帮忙盯着，保准不会出问题，行吗？”
席清浊笑道：“你那么希望藿想和我住过来的吗？”
祁参扶着阳台栏杆笑道：“当然啦！但话先说清楚，我个人是希望藿想跟我住得近一些的，卫翎则是希望你住得近一些。我俩的愿望是一致的，现在就看你和藿想怎么个意思了。”
席清浊拍了拍结实的栏杆，顺手将栏杆上的一点积雪拂了下去，而后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房子我们又很满意，那就这么定了吧，就麻烦你帮忙去敲定这房子的最终售价了。”
祁参欢快地一拍手，伸手向她：“那，以后相处愉快咯大表姐？”
席清浊笑着跟她握了握手：“嗯，相处愉快！”
张泠西
